“不過是寶兄弟的老弊端又發作了,太太內心太在乎寶兄弟,纔出了這麼檔子事來。”寶釵曉得黛玉要與寶成全親的動靜在王熙鳳的持續造勢之下,已經影影綽綽傳遍了全部賈府,現在寶玉鬨出這等事情來,黛玉天然感覺顏麵無光,因而從速解釋了一句,隻盼著黛玉不吭聲,將大事化小,小事化無,這檔子事也就算揭過了。
“願受女人調派。”金釧兒很聰明地直接跪下叩首。
這論調倒是黛玉身邊的丫環紫鵑常說的。紫鵑常說賈寶玉最可貴就是從小同黛玉長在一道,相互脾氣相合,不若旁的天孫公子,娶回一個天仙來,三年五載也膩煩了,寶玉倒是能夠同黛玉終老的人。
寶釵聞言甚覺痛心。她何曾將天下男人放在心上過?寶玉那樣表麵光鮮、腹內草澤的繡花枕頭自是不消說了,便是韓奇那樣的,她當然感覺此人有些腦筋,很有過人之處,心生恭敬,卻也是拿來當作合作火伴普通對待,一派光風霽月,決然冇有半點彆的心機。她宿世此生,心中隻要一個黛玉,對於香菱等人是能照拂便照拂,極力而為,對於黛玉則是嘔心瀝血,到處在乎,不管她受了甚麼委曲,她都會肉痛。隻是如許的深意,卻不能明言,實在令人難過不已。
豈料黛玉卻不領受寶釵的這番美意。她轉過甚來,似笑非笑地看著寶釵說道:“寶姐姐這般輕描淡寫,將諸事抹過,莫非是怕我不懂事,鬨將起來?寶哥哥同我自幼長在一道,不消寶姐姐拉攏,我們的友情也非比平常。隻是寶哥哥的品德心性,才調學問,另有將來誌趣,寶姐姐天然心中也稀有。現在竟是怕我心生悔意,一意在旁美言,迫不及待想要把我推給他嗎?”
當下兩人相顧無言,心中都似有千言萬語,卻不曉得從何提及,這般呆呆地相互望著。不曉得呆立了多久,突見紫鵑一起尋來,倒是黛玉到了該吃藥的時候了。
寶釵和黛玉卻站在原地,神采俱是欠都雅。
黛玉看了寶釵一眼,心中流連,卻不想在紫鵑麵前表示得過分較著,以免她心生疑慮,暗裡裡奉告賈母等人,反而不美。寶釵更是知進退,當下見紫鵑走來,輕咳一聲,淺笑著說道:“本日卻不是時候,未能見著妙玉大師。看來隻要他日登門拜訪了,林mm意下如何?”
實在想救金釧兒的性命倒也輕易。她此時方纔丟了臉麵,被攆回家中,遭家人抱怨、外人挖苦,心機落差太大,乃至於想不開。她和她的家人都清楚,被王夫人攆出來,臉麵全無不說,今後前程皆成泡影,將來再大些,也冇有內裡配人家的麵子,最多不過配了家生子的小廝。隻是那些小廝哪個不是跟紅頂白、捧高踩低的人,以金釧兒的落魄,世人皆知她一輩子難以鹹魚翻身,還不往死裡作踐?故而金釧兒挑選投井,一死了之,當然令人扼腕,卻也實在是走投無路的無法之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