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時寶釵因了買賣上的事情,和小紅低聲交代著些甚麼,故而落在前麵,陪黛玉四周走動的倒是鶯兒,鶯兒見黛玉如此說,正中下懷,指著那片玫瑰芍藥說道:“林女人有所不知,這裡本來就堆的是太湖山石,中間種了些杜若蘅蕪的。可我家女人來看時,點頭說不好,特地命人將此處改成了這般模樣。因我捨不得,悄悄叫哥哥留著那些山石,現在還堆在我家後院呢……”
黛玉不防寶釵偏在這些小事上如此殷勤,做的滴水不漏,不覺怒意又起。寶釵也不想看到她這副模樣,料得不過是小孩子脾氣罷了,本身是為她好,她遲早都會覺悟的,故而藉口鋪子裡另有事,將黛玉拜托給她堂弟薛蝌,本身先走了。
寶釵正欲再看時,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前麵花圃,隻見一個丫環站在那邊擷花,生得儀容不俗,端倪腐敗,雖無非常姿色,卻亦有動聽之處。
黛玉久居大觀園,寶釵不欲賈家的人曉得這些家醜,闔家高低瞞得嚴嚴實實,故而外頭全部都城都傳遍了,偏黛玉等人不知。
“為官的,家業殘落,繁華的,金銀散儘,有恩的,死裡逃生,無情的,清楚報應.欠命的,命已還,欠淚的,淚已儘.冤冤相報實非輕,分離聚合皆前定。”
黛玉跌足道:“你現在人病著,偏每日裡惦記這些事!思慮這般重,這病幾時能好?”又道:“既是你叮嚀下去的,自是統統都好的。”
在夢裡,寶釵模糊來到了姑蘇城外十裡街的仁清巷。在一座名叫“葫蘆廟”的寺廟中間,寶釵糊裡胡塗地推開一扇黑漆大門,走了出來。那黑漆大門的頂上,“甄宅”兩個字鮮明在目。寶釵走到內宅,隻見香菱清楚是極小的模樣,眉間一點硃砂痣,玉雪敬愛,情不自禁暴露笑容。
黛玉聽鶯兒如此說,就曉得必有原因,低頭想了一回,不覺大怒,原路折返尋到寶釵,將那契書擲在她麵前,指著她顫聲說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,你竟嫌棄我至此!我原曉得我是貧民家的蜜斯,和日進鬥金的薛家大女人欠比如的。可也不該暴殄天物,將好好的景色改了這副模樣。莫非我瀟湘館和你蘅蕪苑相提並論,很屈辱了你不成?說甚麼紅香綠玉,你本身都把金鎖摘了的,現在反過來刺我!”一麵說,一麵忍不住咳嗽起來,咳嗽幾聲,將這日所吃的飯菜一概嘔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