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談笑了一陣子,寶釵便問道:“你哥哥那邊,可曾問過劉姥姥了?”
香菱聞言,臉更紅了,更不答覆。
香菱本是個聰明的女子,聽寶釵這麼說,就曉得她定然是有了主張,前後都想得安妥,忙說道:“女人說那裡話。這自在二字,倒是我這些年來想都不敢想的。吃糠咽菜怕甚麼,女人莫非健忘了,我疇前就是這麼過來的?”
寶釵道:“怕隻怕你臉皮薄,順著我的意義往下說,那就更誤了事。我本是一片至心為你,若你顧著我麵子,不肯據實以告,豈不是大謬?現在我且問你,你感覺我哥哥這小我如何?”
鶯兒笑著答道:“起先女人送了二十兩銀子去,那劉姥姥家裡戴德戴德的,直說這是意想不到的事情,又說要親往家裡向太太、蜜斯、公子哥們問好,被哥哥攔住了。此次哥哥又去,剛提香菱的事情,摸索著說出一句半句來,那劉姥姥就不問情由,趕緊包管說住多久都能夠,住多少人都能夠。”
寶釵定了定神,向香菱說道:“你可想清楚了。我哥哥固然不著調,但一時家裡還不至於窮了,你跟了他,吃穿用度都是不愁的。如果不想跟他,我們須早做籌算,想體例把你臨時送到彆處去,離他遠遠的纔好。那處所可貴是自在二字,想來卻極是貧寒,少不得要拋頭露麵,事事親力親為,隻怕要吃糠咽菜也何嘗可知。到當時候,想碰到如我們家普通家世的人,可就難了。”
香菱點頭,聚精會神地聽著,寶釵遂將這幾日內心頭的策畫緩緩說出:“我哥哥那樣一小我,我冷眼瞧著,倒不敢拿你的畢生拜托。偏你又天生如許一個模樣,整日裡在他麵前,不免不肇事。母親又夙來疼他,他這麼幾次三番地要你,恐怕垂垂地心機也活絡了。若比及她白叟家做主發話,事情隻怕已難轉圜了。故我揣摩著,如果你情願當這個姨娘,我天然也樂意認你這個嫂子,今後吃穿用度自有定命。如果感覺我哥哥不成器,不想當他的姨娘,就要早做籌算纔好。”
香菱難卻美意,隻得勉強吃了一塊豬手,又就著湯吃了小半碗飯。
寶釵道:“女孩家擇夫婿是最要緊不過的一件事。我和你同歲,我們常日相處又是那般風景,這等事豈有不為你考慮的。想來你也曉得我哥哥的意義,隻是我怕他這小我喜新厭舊,倒摧辱來了你,故而哥哥在母親跟前提了好幾次,我都設法擋了返來。哥哥說我隻為本身考慮,不顧你的畢生,我細細想來,倒也有幾分事理。――我尚不曉得本身將來如何,就敢擅自為你策劃,豈不是遲誤了你?我哥哥那心性模樣,你也儘見地過了,若你不嫌棄的話,我天然會教母親慎重其事地擺酒,納你入房,便是正兒八經的姨娘。你待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