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釵忙擺手:“不相乾的。”催著茜雪自去睡,本身卻呆呆想到天亮,惟餘苦笑。
次日淩晨,卻叮嚀小三子等人一起到孫嬤嬤和姚靜居處,將前番來往買賣交割明白,意在今後井水不犯河水,今後隻論師徒之情,不敘火伴之義。卻遍尋不見孫嬤嬤,隻要姚靜趴在床上,一個小丫環在旁服侍著上藥,略動一動,姚靜就呲牙咧嘴地喊疼。
主仆幾人盥洗畢,各自安設了。寶釵這天雖是來往馳驅,多少辛苦,但念及己身處境,還是難以入眠。
賈母、王夫人、薛阿姨等人圍在外間等動靜,一個個大氣不敢出,彼其間都是驚奇不定。不曉得熬了太久,內裡才傳出動靜來,說已過亥時,長公首要起駕迴鑾了。
長公主握住寶釵的手不肯放開,又要寶釵坐在本身中間,寶釵那裡敢坐,謙讓不迭。
又忙著向幾個“冇見過世麵的小蹄子”誇耀她曉得的多:“你們說長公主殿下身邊的阿誰大宮女嗎?必然是桑落女人無疑了。長公主幾次去尋我們家女人,都是她前前後後籌措著的。不過脾氣不大好,我不如何敢和她發言。”
當下賈家又是一通慌亂。
寶釵前思後想,直至醜時將儘,才朦昏黃朧閉上眼睛,忽又夢到宿世之時,眾女在大觀園中賞花吟詩,史湘雲喝醉了酒,在園中石蹬子上睡覺,花瓣紛繁揚揚灑了她一身一臉,林黛玉猶在中間用手帕掩著口諷刺道:“不是夜深,是隻怕石涼花睡去了”,俄然之間大觀園中飛沙走石,草葉皆黃,落花滿地,瀟湘館中,林黛玉已是病入膏肓,慘白著臉,拉著她手說道:“好姐姐,我是等不及,要先去了。”一麵說著,一麵咳嗽,用帕子掩開口,帕子上滿是斑斑點點的鮮血……
再說馬道婆這邊,這類三姑六婆最是等閒獲咎不得的,不曉得背靠著甚麼權勢,掌管著那邊人家的辛密事。公然抓了出來冇多久,就冇事人似的出來了,顯見是氣數未儘。宿世裡她要到幾年後才身陷囹圄。這輩子賈家人病急亂投醫,出此昏招,隻怕是大大獲咎了她。而後事如何,實在難料。
雖寶釵經常教誨她謹言慎行,凡事三緘其口,但鶯兒這些日子見寶釵連番被薛阿姨、賈母等人打壓,不由得替寶釵委曲,實在是憋屈的很了,好輕易碰到個揚眉吐氣的機遇,怎能等閒錯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