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春所受的教養，不答應她做出先長輩用飯的事，拿了一個土豆硬塞在錢孀婦手裡，“奶，你要不吃，那我也不吃了。”

孫有銀伸直在炕上，嘴裡叼著六分錢一盒的大出產，身上和緩了起來，舒暢的直感喟。

至於錢孀婦，也就是這具身材的奶奶，暮年喪夫，有三個兒子，無女。帶她去衛生站看病的，是大伯，另有個三叔，頂替她歸天老子的位置，以學徒工的身份在澤陽市鍊鋼廠落了戶，但也隻要他一個落上了戶口，婆娘孩子的戶口都還在鄉村。

“同道你再碰一下，明天可就冇你的東西了。”

孫有銀嘿嘿笑了，“吃不飽去睡覺，不抽菸就吊頸。”

路上，鄭二嬸不斷給她兩灌輸思惟，“春兒等會把籃子給我，跟在你大妮子姐背麵，儘能夠往前麵鑽空子曉得不？”

“彆擠彆擠呐，懂不懂先來後到呐！”

得虧了鄭二嬸奉告她，不然她也不曉得明天有這麼大‘便宜’占。

孫有銀道，“娘，你還冇吃呢，我讓淑芬再燒點。”

打從孫秀春她老子歸天，她娘跟著走街串巷的‘神仙米’跑了以後，錢孀婦就領著孫秀春伶仃過了，若非逢年過節，根基不去兩個兒子家用飯。

錢孀婦就在屋裡，瞎了眼的老婆子，行動不便利，加上天一冷渾身高低樞紐就生硬作疼，平時如果無事，錢孀婦要麼在炕上躺著，要麼坐自家門口曬太陽，她孫女春兒打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，裡裡外孃家務活都是她在籌劃...

比如說眼下，住她家隔壁的鄭二嬸洗完了衣裳，喊秀春，“春兒，等會兒跟二嬸去公社供銷社買好東西去，不要票也能買到的好東西！”

秀春揚聲應道，“等我洗完衣裳就去二嬸家！”

娘兩個洗完衣裳從河邊家去，秀春剛把衣裳甩到涼衣繩上，鄭二嬸就過來了，胳膊上挎了個大藤籃，不斷催促秀春，“春兒，快點，讓你奶給錢，起碼得五塊錢籌辦了，再讓你奶給你找個二嬸胳膊上的籃子，記著了，要大，不然一準裝不下！”

鄭二嬸不體貼明天到底供應了哪些東西，先批示秀春和大妮子，“快衝出來，搶！”

高淑芬忍不住道，“你也省著點抽。”

鄭二嬸仰脖子瞧了一眼秀春，藤框裡裝得都是錢孀婦拆下來的棉襖、棉被，估計是趁這兩天氣候好，曬乾了重裝上，不遲誤過個和緩好年。

錢孀婦嗬嗬笑了，屁股搭炕沿，歪坐在上麵，伸手摸到秀春的頭髮，垂憐的摸了摸，道，“你先吃，吃剩下的奶再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