炕尾堆了兩個土布拚接成的口袋，內裡裝的估計是糧食，緊挨著口袋旁擱著一顆明白菜，幾個土豆。

鄭二嬸不體貼明天到底供應了哪些東西，先批示秀春和大妮子，“快衝出來，搶！”

“碰到好的，先抓在手裡，等我擠到前麵去付賬。”

“白糖！魚！生果糖！大米！”

至於錢孀婦，也就是這具身材的奶奶，暮年喪夫，有三個兒子，無女。帶她去衛生站看病的，是大伯，另有個三叔，頂替她歸天老子的位置，以學徒工的身份在澤陽市鍊鋼廠落了戶，但也隻要他一個落上了戶口，婆娘孩子的戶口都還在鄉村。

“好，好，好，我也吃，我們一塊吃...”

鄭二嬸仰脖子瞧了一眼秀春，藤框裡裝得都是錢孀婦拆下來的棉襖、棉被，估計是趁這兩天氣候好，曬乾了重裝上，不遲誤過個和緩好年。

秀春嘴上哎了一聲，內心卻犯嘀咕，買東西有銀子就行了，難不成平時還得辦理甚麼特彆手續？

長年行軍兵戈的原因，秀春的飯量和一個成年男兵士的飯量相差無幾，剛纔的那點東西，確切塞不滿她的胃。

一起上碰到了很多大墳前出產隊的婆娘，領著家裡孩子，腳步倉促，想來都是去供銷社買東西的。

錢孀婦從炕頭的大木箱裡摸出個破格子手帕，解開，喊來秀春，“春兒，這些錢你都拿著，咱苦了一年，到年過個好年，彆給奶省錢，想吃啥就買啥，也就這兩天政策放開能買到些好東西啦。”

人是鐵飯是鋼，一頓不吃餓得慌，從夜裡凍到現在，孫有銀早就饑腸轆轆了，甩了腳上的束縛鞋上炕，拿起簸箕裡剩下的大半個窩頭大口吃了起來。

......

再看坐在炕沿的侄女，還在盯著小幾上的粗瓷碗，那眼神，竟讓孫有銀想到餓了多天的狼，歎了口氣，孫有銀彆開眼，開口道，“娘，我先背春兒歸去，給她吃了藥裹上被捂一場汗。”

高淑芬忍不住道，“你也省著點抽。”

到底是孫子，這年初大人勒緊點褲腰帶就熬疇昔了，可不能苦了孩子。

......

秀春和大妮子都是又瘦又小的娃，特彆是秀春，她在軍隊裡長大，鑽空子搶東西這點事對她來講，一點題目也冇有。

孫有銀不耐煩，“曉得了曉得了，到時候再說！”

秀春所受的教養，不答應她做出先長輩用飯的事，拿了一個土豆硬塞在錢孀婦手裡，“奶，你要不吃，那我也不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