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那老婆婆說的冇錯,本覺得不過是平常的一條山澗罷了,可誰知而後卻總時不時呈現在奚晚香的夢境中。
以後僅僅走了一炷香,便從鬆林中轉了出來。
“你們不曉得嗎?後山有山上流下來的靈水,就算趕上大旱也不乾枯的,疇前還救過很多人的性命呢。”一個老婆婆立足,對三人笑著說,“過了除夕冇多久,也冇下雨,靈水便驀地漲了上來,這會兒竟像大河普通澎湃壯觀。都說是神靈顯靈,這不,這些好熱烈的小丫頭們不都趕著疇昔賞玩麼。你們來求孩子,就更要去看看了,用靈水濕了手,擦擦臉,會有好運的,本年必然得個九斤的小子!”
謹連自發失語,忙掩了唇。
而中間便是婆婆口中從山上而下的靈水。水位不算深,卻充足寬廣盪漾,白練纏纏,似有騰雲著霧之勢。
郎中輕喚了幾聲“老太太”,奚老太太皆冇有任何反應,小丫環忙擦著眼淚說:“老太太方纔便冇了知覺,彷彿是昏迷疇昔了……”
殷瀼摸了摸晚香的頭心,不置可否。
晚香一聽不樂意了,這些天一向被祖母關在宅子裡,又有孃親的病情牽掛住了腳,忙繁忙碌了半個正月,好輕易才溜出來一趟,哪有未縱情便回家的事理。
不時,奚夏華便急倉促地從屋子裡跑了出來,一頭撞到了晚香身上,歉意地看她一眼,來不及整整衣冠,又朝著廡廊另一頭跑去。
聽著聲音是夏華姑母。
堂嫂的手指那般柔嫩,有一下冇一下地撫在晚香的下頜上,像是鴻毛輕略,又如東風滿腮。對晚香的慾望,她冇多做評判,隻是淺淺吟著詩經中最淺顯不過的一句:“野有蔓草,零露漙兮。有美一人,清揚婉兮。相逢相遇,適我願兮。”
野有蔓草,零露瀼瀼。有美一人,婉如清揚。相逢相遇,與子偕臧。
奚晚香跪倒在蒲團上,等了半晌也不見堂嫂有甚麼動靜,便獵奇地悄悄偏了頭,從手指縫中瞧見堂嫂安寧平和的模樣。她一如世人普通謙虛,卻比任何人都安靜,她隻是冷靜地叩在佛像之前,乃至連嘴唇都未曾掀動。
蒼勁的綠鋪滿大片的河沿,劈麵是斧劈刀削的絕壁陡坡,乳紅色的岩石中鑲嵌著簇簇的茶青,岩壁之下便是團團的蘆葦,現在是寒冬臘月,蘆葦本該在春季便已殘落枯瘦,可在這兒卻富強非常,雖色彩泛黃,卻足足有一人高,連接成片,疾風之下,搖搖擺晃,如波紋普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