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萼心中一震,餘光瞥向宋梔,現在心下的盪漾已把這奇特的聲音拋到腦後。
“我看不像,如果是野獸,就讓它嚐嚐尖刀的滋味!”婦人的丈夫故作平靜。
“是野獸嗎?”方纔的婦人惶恐道。
天鑒十年,天下不堪原帝國天子之昏庸,遂而群雄四起,旋即易主,改號武恭。
山賊走到宋梔麵前,用刀將包裹挑開,取走裡頭的應召得來的銀兩,用刀指著她身後的阿萼,粗聲道:“前麵的小娘子是你老婆?”
宋梔歎了口氣,光輝的落日落到秀長的眉梢,莫名帶了些悲慼。
阿萼點頭,雙頰有些赧色,眸子彎成兩枚小小的新月:“是啊,姐姐還記得我,甚好甚好。”
因而宋梔孤身往涼州的路程中便莫名多了位小娘子同業。
阿萼麵上還是淡然,卻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拉住宋梔的衣角,但是鎮靜之下,竟徑直握住了宋梔的手,溫熱而柔嫩的觸感從手心傳來,她的指尖有著因長年握畫筆而留下的一層薄薄的繭,觸著有種奇妙的感受,跟著纖纖手指一向傳到心臟。
宋梔手握一卷麻紙,上麵清楚謄寫著她此後的風景,應召西去畫壁,宋梔對這一分水嶺竟非常安靜。
阿萼的舞姿還是輕巧,乍一看如驚鴻飛燕,山間嫋娜的薄薄雲霧在濃綠中繚繞,穿過阿萼未及挽起,微微深潤的黑髮,竟像要騰雲而起普通。
身著粗麻男裝,跟著一批災黎出城,宋梔踏上堅固的荒土,身後連續有災黎踽踽走過,前路漫漫,禍福不定。
西市還是熙熙攘攘,穿行了大半個長安,宋梔轉頭,竟覺本日於前朝毫無彆離,百姓仍然為了生存奔波,統統舊次序還是有條不紊、溫溫吞吞地展開。是的,毫無彆離,本身的才調一樣也毫無用武之處。
宋梔亦抿唇一笑,打量著阿萼,又望望身後蕭瑟戈壁:“女人這是要……”
財帛已被山賊打劫,宋梔早早地從堆棧出來,在人聲鼎沸的早市街口鋪了席麵,從包裹中取出隨身照顧的筆墨紙硯,攤開一方宣紙,便淡然自如地研墨。
傳聞涼州,那是佛國天下,飛天壁畫連綿數裡山壁,有風時沙石漫天,彷彿能瞥見模糊約約的佛光神仙。
酒泉不大,但也不小。特彆當下恰是中午人群熙攘之時,熱烈程度竟涓滴不亞於長安的西市。
宋梔轉頭,竟是個盈盈含笑的女子,忙賠罪:“不知是女人,鄙人冒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