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闈連代價也不問,每樣都要了幾個,讓老闆好生裝著。最後一算代價,幾近百兩銀子。四周幾個服飾華貴的大族公子都跟著側了目,陳闈卻麵不改色,從懷裡取出一遝銀票,抽出一張遞給了老闆。周杞人從背麵看著,那遝銀票的厚度如果以一百兩一張來算,少說也該有千兩了,心中不由驚詫。
這鐘紹雲原是恒帝正統十八年的探花郎,本該出息似錦,但因為當年家道貧寒,又兼性樸素重,不肯給翰林院院士送禮,被分到六科做了位從七品言官。
鐘紹雲先前受窮受怕了,隻要有錢,來者不拒,從不問是非曲直。那恒帝是靠他才得以固權的,天然得對他對付著些,但凡是他上的奏章,都非常正視,偶然即便明知他無事生非,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那些年倒在鐘紹雲筆下的官員也不知有多少,乃至一提起他的大名,滿朝公卿儘皆側目。
周杞人跟著陳闈回到驛館,兩人現在還是按著當初趕考時一樣隔壁住著,陳闈上得樓梯便徑往本身房門前開鎖,周杞人也到本身房間門前,側過臉來偷眼看著陳闈。
兩人又走了一段兒,天氣已經完整暗下來了,周杞人原覺得陳闈要回落腳的驛館去,卻冇想到他此時卻轉上了一條與驛館方向完整相反的街巷。周杞人感覺奇特,問道:“都這麼晚了,你還要去哪兒?”
陳闈一張俊臉上麵無神采:“這位是陳某在翰林院的同僚,修編周大人。”
像周杞人如許的窮酸墨客,平時對這“八寶齋”是連正眼都不敢看一看的,陳闈卻似早已走順了似的邁了出來。
那門房接著銀子,這才非常殷勤地承諾了一聲,引著陳闈和周杞人往宅院深處走去。
正堂裡燈火明麗,周杞人跟著陳闈進門一看,內心便是一個跳突,隻道此番還真被本身給猜中了,正堂中的仆人,卻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言官鐘紹雲是誰。
如此人物,看在周杞人眼裡自是有幾分鄙夷,陳闈卻熱忱客氣得很,將手中幾盒“八寶齋”的點心放在桌上,又從懷中取出一遝銀票來,一起向鐘紹雲手邊推了推:“小小意義,不成敬意。”
那門房點頭哈腰道:“哦,哦,本來是周大人,小的有眼不識泰山。”說著,卻又將話鋒一轉,像是非常難堪似的看著陳闈道:“陳大人,您看這大早晨的,我們家老爺也累了。您如果一小我來也罷了,還帶了位周大人,這……”
陳闈開門進得房中,因為冇有點蠟,屋裡一片烏黑。他把房門在身後緊掩了,卻並不往屋裡走,隻是貼在門板上聽著周杞人在隔壁的動靜。隻聽周杞人在門外又耽了一會兒,才低聲歎著氣進了屋,接著是房門關上時那一聲熟諳的吱嘎聲,而後便了無聲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