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後,家令與禮官入內,夜色深沉,應無遠客了。
青黛恭謹答道:“剛纔,未央宮亦遣宮人來稟,殿下早歇,陛下勿要牽掛。”太後與天子母女兩人,即便再繁忙,無時無刻不惦記相互。豪情深厚至此,便是血親骨肉亦是少有。
來賓諸多,饒是使節口齒聰明,亦花了半晌工夫。末端,又將顏遜暴斃之事順帶說了說,顏遜乃國舅,又是重臣,這使節天然覺得天子哀思難當,便自作聰明地揉出幾滴眼淚來,哽嚥著煽情一番。
竟寧三年,報國寺方丈了塵出關,師弟了緣以寄名之事告之,不知何故,了塵連歎三聲。是夜,圓寂於寺內,屍身不腐不化,稱奇也。
同年秋,鄭王齊王返京述職,與襄陵大長公主裡應外合造反生變,策反上直衛左路軍右路軍將領,率兵兩萬人逼宮,因細作泄軍機,故而敗謀於京郊落雁山。鄭、齊二王、襄陵與駙馬飲鴆賜死,妻妾充冇掖庭後代囿於宗人府。兩軍將領腰斬示眾,使天下臣子引覺得戒。
蘭既春敷,菊又秋榮。安國公京郊彆業,池畔青竹,檻外秋菊,冷風習習,花天錦地觥籌交叉。
欹枕數春季,蟾蜍下早弦。
政敵左相蕭慎五十大壽這日,顏遜暴斃於府邸,史載其死狀類遇毒。
兄弟離心,使力都使不到一處,談何謀大事?伯父顏宗回故去,接掌涼州衛的顏牧對皇室忠心耿耿,絕無不臣之心,至此,顏遜朝思胡想的篡位奪/權早成空談,顏氏中隻他一人固執,到本日,都心心念念地地想著。
她的舉止,她的儀容,她的風華,皆是太後言傳身教,進退恰當,未曾有那邊莽撞高聳。比方淨手,淨水活動,她以手心輕撫手背,既而兩手手心悄悄摩挲,波紋微波,卻未曾四濺水珠。
手書上寥寥數語,一筆完工,若非箋紙本有規格,底子不知那邊是頭那邊是尾。觀字觀人,其人率性,可見一斑。
到底是堂兄弟,未到反目成仇的境地,卻已實在地演變成針鋒相對。於政見上亦是如此,顏邕曾借嫡次子的婚事歸附皇室,亦故伎重施,約莫一年前便與蕭慎結為親家。
幸而,她本不是慣於依靠旁人的性子,一麵尋他,亦一麵調停。
太後笑了下,倒是將那手書擱在一旁:“反恰是看不懂,好歹有訊可聞,待他來了再說。”尋他六年,眼下纔出聲,如果有急事,早該天人永隔了,這阿兄,不靠譜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