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移眸,看著唐瀠喝剩的半盞蘭雪茶,神采平平:“待瞞不住了再說,眼下奉告她何為?數年來,我運營此事,不讓顏遜得逞,是將存亡置之度外了的,未曾苛求過甚麼。”
池再在旁服侍筆墨,夜已深了,唐瀠卻無涓滴倦怠神采,埋頭於案牘,尚未長開的小臉沉著而當真,論此番持重矜持的神態,竟與太後更加相像起來。
“這茶……”唐瀠垂眸看了眼茶色,回味了唇齒間的茶香,她跟著太後,亦初窺品茶之道,能辯出幾種茶類。她昂首,看向太後,存疑道:“蘭雪茶麼?”頓了頓,又補了一句,“表姑送來的?”
隻是她脾氣自律,晚膳後便不再進食了,那點心,是奉與唐瀠的,她小,餓得快。
還知先從權勢上考慮,並不是個傻孩子,最大的缺點……太後的目光落於唐瀠笑得微彎的眼睛上,她的情感彷彿極易受本身影響,像是將本身當作了她的全數,既如眼下,她透露些許讚美,她便笑逐顏開。
怕她噎著,忍冬侍立在旁,忙奉上一盞清茶,笑道:“尚膳監的幾位點心徒弟技術亦是極好的,這幾日,陛下在外進午膳,總不能是饞了未央宮的食品罷?”即便現在唐瀠即位為帝,未央宮的宮人仍然與她靠近馴良,未曾因尊卑有彆而生分起來。
堆滿奏疏的案幾便在一側,那上麵,分了三摞奏疏,一摞已是批閱好的,待明日分發到各司便可公佈實施,彆的兩摞俱是尚未批閱的,此中一摞稍矮些,奏疏的數量也少。
唐瀠卻無從挑選,奏疏、朝政,她喜好與否並不首要,從今今後,她的平生將與之為伴,或碌碌有為被青史一筆帶過,或勤政愛民為後代瞻仰獎飾,或酒池肉林遭天下討伐焚於鹿台。
她隻是隨口一說,太後聞言,卻向忍冬看了一眼,便是叮嚀她與尚膳監的禦廚十足氣,午膳的點心轉由未央宮的庖廚來購置,務求孩子飲食溫馨安穩。
這話,看似來得冇有由頭,仔諦聽聽,便能品出深意。先帝新喪,天子為人女,謹遵父意是孝道,朝臣事君,推行遺詔,是朝綱。代王之藩肅州是先帝遺意,肅州雖非魚米之鄉,亦算得山靈水秀了,先帝不喜代王,仍偶然苛待他,朝臣豈能違背朝綱逼迫於他?
眼下,能接過甚麼話題來,都是好的。唐瀠喝著茶,待嚥下食品,點頭道:“好雖好,外頭,吃不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