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昭熙悄悄攏了攏黃袍,彷彿已置身於即位大典的場景當中,隨後,他對著圓桌上的諸位,死力抬高那難以按捺的鎮靜聲音道:“眾卿平身。”
一名身材魁偉的黑衣男人閃入了偏房,在微小的熒火之下,雙手摘下了大氅上的兜帽,暴露了一副曆經滄桑的暮年之色。
“殿下本為嫡宗子,順理成章繼位,如何難容?”
“好啦,今晚乃是商討勤王大計之時,萬不成橫生枝節,變生肘腋。”祁昭熙的聲線冷若寒冰,眼神如鷹隼般在世人身上流轉。
祁昭熙見到石鬆音時,眼裡閃過一絲難以發覺的討厭,隨後他快步上前,故作密切地說道:“不是讓你和庚兒去行宮嗎?你如何又單獨一人返來了?”
現在,叔父已在千裡以外的越錢國,金匱之盟的原件就在他手裡。紫薇殿裡的五爪金龍,是時候改易其主了,也不枉他臥薪嚐膽二十五年。
現在的祁昭熙,一改昔日那副癡傻愚笨的模樣,他身著稱身的鎖子甲,好像一座沉穩的山嶽般坐在凳子上,倒很有一番運籌帷幄的將才之風。
他佯裝癡傻了二十五年,同時也被父親壓榨了二十五年。
石老將軍這兩句“如何”,問得祁昭熙心花怒放。
蒲映水扇了扇扇子,嘲笑了一聲,不覺得然道:“他好歹也是君奚國的皇親國戚,殺了他,並無好處。”說完,便望向了默不出聲的蕭宗。
“夫君...”虛掩的房門俄然被人推開了,接著石鬆音大步流星走了出去,身為將門之女,她並未身著那煩瑣的王妃禮服,而是身著一襲簡便的勁裝,手持一把寒光四射的寶劍。
石老將軍一聽,旋即伸展,麵露憂色道:“國師這招偷天換日實在是高。”
那既定的天命,又一次陰陽不對的回到了正軌。
這一次,他要為本身而活。
華天手,本名王天杹,是先皇後請回宮的“神仙”,他不但是燕王國的掌權者,也是祁謂天的師父,更是本身的拯救仇人,他的肆意一層身份,都足以讓兩個國度的人對他畢恭畢敬。
“矯詔嗣位,實乃天理難容。”
“今臣亡國賤俘,過蒙拔擢,倘若不是岐王殿下贈送商船,臣等恐怕已經身隕偽朝,臣生當隕首,死當結草,以報知遇之恩。”蕭宗慷慨陳詞,總算表足了忠心。
“那裡那裡,多虧了計相在聖旨上貼黃,將關內侯改成了鄭侯,讓一個病秧子當差,歸正不相為謀,乾脆順手就殺了。”天杹語氣悠悠,含沙射影的話語如利箭般,不偏不倚地射中身邊的蒲映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