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”山牙一屁股坐在石頭上,“我的腿不可。”他捲起褲腳,卸下一截假肢,揉著膝樞紐說,“我是個瘸子。”
“動手挺快,是個苗子,要不是小煙包瞥見,真讓你跑了。”山牙說。那隻叫小煙包的猴子衝高飛做鬼臉,並且拿小石頭砸他。
“娃,你家住哪兒?”
孩子拿起錢,聳了聳肩膀,向路邊的村落裡走去。
耍猴的說:“是我。”
一個小孩到路邊的柿子林裡撒尿。一會兒,小孩出來,目光驚駭非常,他兩手抓著本身的頭髮,嘴唇顫抖著對火伴講:“草裡……有個死人。”
加祥縣城有條老街,老街早已不在。當時靠近糧局的拐角處有兩間破敗的屋子,屋子冇有門,房頂搖擺著狗尾巴草,向北的窗戶被磚封死了。
第一卷 監獄之子
有個外埠人曾經指著屋子問:
第二天拂曉,有個趕集的老頭瞥見了一個孩子。孩子站在路中間,手裡拿著一把刀,紅紅的眼睛,牙齒冷得顫栗,他赤著腳,穿戴一件大人的襯衣。
孀婦被殺了。
叫聲嫂子,淚如雨下。
彆的一個孩子,出世在監獄裡。
籃子裡有個盛過洗衣粉的塑料袋,袋裡有些零錢。
它漸漸爬到山牙身邊,吱吱叫著要求著甚麼。
“收稅的來啦!”一個大蓋帽讓耍猴的交了十塊錢,開收據時,耍猴的說:“彆開了,俺不要票據。”收稅的說:“喲嗬,會辦事啊,那收你五塊吧。”
高飛說:“我……我不識字。”說完他站了起來。
那死者是個農婦,被脫光了衣服,砍下了頭顱和四肢,扔在了草叢裡,奇特的是陰部卻被凶手撒了一把泥土。這出於甚麼樣的犯法心機?厥後顛末公安窺伺,凶手是她公公,如許做隻是為了給她遮羞。
收稅的走後,一條狗擠出去,它瞪著猴子,收回嗚嗚的威脅聲。猴子也不逞強,齜牙咧嘴,並做了幾個下賤的手勢。
孩子說:“從監獄裡來。”
民警歎了口氣,解暢懷,取出乳房喂孩子。民警是個女的,老街的住民都熟諳她,都喊她周嫂。
山牙歎了口氣,從假肢裡捏出一小包白粉,倒在掌心,小煙包伸著舌頭舔,鎮靜得尾巴都翹起來了。山牙摸摸小煙包的頭,繼而對高飛說:“你是跟我走,還是留在這裡?”
她有身了。
出獄時給他的那點錢已經花光,他到處流浪。流浪的另一個名字叫作出錯。在都會裡流浪的人像都會裡的野獸,在村落流浪的人像村落裡的野獸。他們是乞丐、人估客、江湖藝人、通緝犯、野雞和無家可歸的人。他們靠甚麼儲存?冇有職業,或者說職業就是犯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