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前殿後,本來雪壓春庭的梨花早已過了花期,跟著幾日淅淅瀝瀝的雨,滿園乾枯,寥完工泥碾作塵,一縷花魂杳然,暗香紅利。
邁上最後一層台階,夜天淩俄然留步不前,卿塵多走了一步,回身看他。隻見他抬手扶著白玉雕欄,站在了大殿門外,猝然閉目。他的手握成拳,狠狠壓在冰冷的玉欄之上,一縷鮮紅的血液很快自他的指間蜿蜒而下,在飛雲環繞的雕欄上勾畫出一道血痕。
卿塵秀眉微攢,本來受命留在蓮池宮的冥魘自出事之日就落空了蹤跡,冥衣樓多方尋覓,卻至今不見動靜。冥衣樓要找的人竟然石沉大海,這本就是極不平常的事,何況這小我是冥魘。
夜天淩道:“有勞皇兄惦記,一起順利,隻是卿塵辛苦些。”
蓮貴妃的棺柩用的是寒冰玉棺,整塊的寒冰玉石希世可貴,皇族冇有如許的先例,連當年孝貞皇後大喪也無此殊榮。但是天帝降旨以後,舉朝高低卻竟無人反對。
隔著絹帕仍然能感到卿塵手心溫和的溫度,夜天淩平複了一下情感,終究看向她,啞聲道:“清兒,我不出來了,你幫我……把這個蓮花玉墜給母妃。”
經了徹骨的痛,舍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,便如此也還是常常不得安寧。這條路是難見絕頂的,若冇有冷硬如鐵的心誌,那便是一片令人絕望與猖獗的死域。
“殿下。”侍衛的聲音打斷了夜天灝的深思,“淩王的船駕已經到了。”
冷風推著雲層緩緩挪動,幾絲殘花捲過,零散仍見點點雨絲。
卿塵隻感覺他渾身冰冷,冇有一絲溫度,她微微掙開他的手臂,昂首看去,他削瘦的麵龐之上是她從未見過的低沉,那眼中的陰霾如輕雲掩蔽了星空,令六合落空了色彩,更如夾著冰淩的潮流,沿著她的血液漫衍,將心頭的隱痛一絲絲牽涉。
譽滿京華的湛王仍舊翩翩高雅,但他暖和背後那把鋒利的劍已然出鞘,他起首麵對的不是咄咄逼人的敵手,而是已不堪重用的腐朽仕族、高楣閥門。就連夜天淩亦對此暗中讚佩,畢竟,這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,不是統統人都有膽魄和才氣如此措置,更何況略不留意便會反累本身。夜天湛幾近以完美的手腕做到了這一點,目前的殷家、靳家以及衛家正一步步握在他收緊的掌心,逐步容不得他們有半分掙紮。
“四弟!”
卿塵身上搭著件雲色披風,容顏清臒,烏鬢斜挽,獨一一件水色玉笄襯在發間,周身素淨。她溫馨地立在夜天淩身邊,聞言淡淡一笑,卻見皇宗司來人已將孝衣備好奉上。白麻斬榱,按例製丁憂子歸,尊禮成服,是要先戴了孝儀才氣入天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