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一會兒,卿塵似是緩過勁兒來。夜天淩身上清峻而冷酷的氣味尚帶著輕風裡絲絲縷縷的春寒,如同冰水初融,山林清爽的味道,讓她感覺那股不適垂垂淡去。他穩持的手臂挽在她背後,彷彿藉此將暖和的力量帶給她,讓她放心腸靠著。
這話不說還好,夜天淩聽了拂襟而起,怒道:“這麼大的事你竟瞞著我?兩個多月的身子,你跟著雄師轉戰千裡,冇事,如有事呢?你不顧孩子,也不顧本身?”
便在此時,夜天淩周身俄然像是捲起一個龐大的旋渦,如他寒意幽深的冷眸,統統靠近身邊的東西皆儘被吞噬。
木頦沙猝不及防,被逼退半步。但隨即猛喝一聲,展開刀勢,勁風烈烈,大開大闔,威猛不成抵擋。
夜天淩在旁看著,見他診了右手,又請左手,眉際隱添不安,正欲開口扣問,黃文尚躬身笑道:“恭喜殿下,王妃這是喜脈。”
此人身形威猛,臉孔烏黑,身上戰袍雖血汙狼狽,卻無損他渾身彪悍的氣勢,此時因氣憤而鬚髮皆張,更顯得人如鬼神,暴烈似火。
夜天淩本來在看黃文尚用藥,此時偶然扭頭,俄然發明卿塵麵色極慘白,他微覺驚奇,低聲問道:“清兒?”
夜天淩道:“多少日見不到你,我問誰?”
木頦沙得獲求生之機,不容放過,當下大喝一聲,刀光如電,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劈麵劈向夜天淩。
那雙眼睛分開了他,他麵前的氣象垂垂恍惚,劇痛從四周八方傳來,暗中無邊。
黃文尚退了出去,卿塵見夜天淩返身坐在一旁也不說話,頗覺奇特,輕聲道:“四哥?”
夜天淩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冷酷與悲憫龐雜的情感,似恨非恨,似愁非愁,清利背後偏又帶著柔嫩。
夜天淩眺望天涯漠漠雲沙,半晌以後,回身再對侍衛叮嚀:“取銀槍來。”
誰知卿塵似冇聽到他的聲音,倉促回身,快步便往校場外走去。
夜天淩聽到木頦沙言語中儘在痛斥萬俟朔風叛變突厥,難怪萬俟朔風如此憤怒,他扭頭道:“南宮競他們想必已在帥帳等待,你先去吧。”
黃文尚應了一聲,走上前去。
蛟龍騰空,銀槍動手,跟著夜天淩一聲清嘯,一道白虹直貫天日,黃沙漫天,破雲開霧。
三招已過!夜天淩俄然單手拍出,化掌為刃,突然襲向木頦沙胸口。
夜天淩聽完後說道:“你下去吧。”
如此重的傷勢,昔日她不能救,本日,她在想了千遍,試了千遍以後,在費儘思慮耗空心血以後,在多少夜裡展轉難眠以後,這用她器重的人的生命換來的醫術,陰錯陽差,用在了她恨之入骨的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