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不說還好,夜天淩聽了拂襟而起,怒道:“這麼大的事你竟瞞著我?兩個多月的身子,你跟著雄師轉戰千裡,冇事,如有事呢?你不顧孩子,也不顧本身?”
但見電光火石間夜天淩仰身側過,刀光中倏忽飄退,飄然如在閒庭。
卿塵凝睇他半晌,俄然輕歎一聲,側首說道:“黃文尚,你來幫我。”
夜天淩眼中異芒精閃,沉聲喝道:“好!”
夜天淩悄悄揮手,表示玄甲侍衛將木頦沙抬下,卻聽有個清柔的聲音說道:“慢著,另有救。”
木頦沙雙目圓睜,瞪著夜天淩:“我天然不平!”
他如此大怒,實在叫人始料不及,卿塵身子不舒暢,心中不免有些煩躁,柳眉一剔,欲要駁他,卻隻說了句“你……”胸中氣味混亂,忍不住嗆咳起來。“你出去。”她亦惱了。
黃文尚忙接過卿塵手中的藥,中間早有侍衛端水奉上。卿塵將回身淨手,方纔一心在傷者身上倒不如何,此時放鬆下來,隻感覺麵前血腥的氣味格外刺鼻,胸臆間一陣不適,抬手用淨水撲了把臉,微微閉目,修眉緊蹙。
卿塵不答話,夜天淩向來冇見她這般發脾氣,奇特至極,說道:“瞞了我這麼久,你倒理直氣壯的。”
夜天淩在他麵前站定,淡聲道:“你就是木頦沙?
夜天淩愣住,入登朝堂,出戰疆場,所遇者恭畏敬懼尚不及,有幾小我敢用這類語氣號令他?本來是火上澆油,他不等發作,卻見卿塵掩唇靠在榻前,臉上慘白的底色因幾次咳嗽出現嫣紅,黛眉舒展,眸中一層波光清淺,柔嫩空濛,楚楚憐人。
血跡在白玉般的手指間綻放成明麗的花,靜冷的眉眼淡淡,淡然的唇微抿著,全軍將士遠遠圍在校場四周,連一絲聲氣也無。
便在此時,夜天淩周身俄然像是捲起一個龐大的旋渦,如他寒意幽深的冷眸,統統靠近身邊的東西皆儘被吞噬。
夜天淩在旁看著,見他診了右手,又請左手,眉際隱添不安,正欲開口扣問,黃文尚躬身笑道:“恭喜殿下,王妃這是喜脈。”
夜天淩眺望天涯漠漠雲沙,半晌以後,回身再對侍衛叮嚀:“取銀槍來。”
木頦沙得獲求生之機,不容放過,當下大喝一聲,刀光如電,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劈麵劈向夜天淩。
卿塵一時吐出來,略覺輕鬆,但胃裡翻江倒海的還是難受,輕聲道:“不礙事……是那血腥味太重了。”
夜天淩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冷酷與悲憫龐雜的情感,似恨非恨,似愁非愁,清利背後偏又帶著柔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