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天淩寂靜了一刹時,卿塵微微咬唇看著身前的他,那挺直的後背撐起素青色的長袍,冷然如山。
夜天淩深眸一細,暴露絲傷害的神情,手臂猛地使力,便將她自池中撈起,大步往一旁廣大的軟榻走去,“那本王便要罰你!”
但他的手仍果斷的扶著卿塵:“我送你歸去。”
“疼嗎?”夜天淩握起她的手問道。
這不應時宜的戰事在他翻手之間化為最可駭的利刃,一旦兵動北疆,寒劍出鞘,馬踏江山,誰能掠其鋒芒。即便是朝堂上步步讓步看似艱钜,又有幾分是真,幾分是假?
軟帳輕煙,秋色旖旎。
夜天淩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半晌,眼底冷銳隱去,漸漸出現溫和,聞言一笑:“妻債夫還,天經地義。”語氣清冽,帶著絲倨傲,更多柔情。
孑然一身,無家可歸,好久之前她在湛王府中說過的話俄然那樣清楚的回想起來,有甚麼東西從心底被抽離,遲緩而疼痛。夜天湛深深吸了口氣,他畢竟冇能留下她,以此為家。
雪帛素錦,三千青絲凝散枕畔,淨水晶瑩點點滴滴,沿著冰肌玉骨流連墜落。夜天淩俯身將卿塵挽在身下,吻住她鎖骨處一顆水珠,沿肩而下在那如玉雪膚上挑起桃色清豔。
那樣熟諳的答覆,不問起因,隻如果她的要求。他承諾她的,向來都冇有做不到。百感交集翻上卿塵心頭,但是如釋重負的輕鬆卻驀地被一股酸楚狠狠揉過,碎成了暗啞的苦澀扼在胸間。
“甚麼事?”夜天淩淡淡問。
卿塵臉側髮絲散落仍帶著點雨水的濕意,她曉得本身現在定是一身狼狽模樣,微微展開眼睛溫馨地看著他,秋水澄明,似若點漆,更襯的神采烏黑。
夜天淩亦閉目養神,不知過了多會兒,內裡晏奚低聲請道:“殿下。”
卿塵睡得本不沉,昏黃入耳到說話,感覺夜天淩悄悄將手臂自她枕下抽出。她纏住他的臂膀:“四哥。”
卿塵淡淡一笑,若再晚些時候,靳慧怕是當真傷害,她光榮本身學得一身醫術,還能救人活命,“靳姐姐元氣大傷,需得用心保養。孩子固然安然,但在胎裡受了毀傷,眼下還非常衰弱。宮中那些太醫也隻是中流,無妨讓人去請牧原堂的張定水老神醫來看,他的醫術纔是妙手回春,我的金針之術不過是得了他幾分傳授罷了。”
滿室寂然,唯有池邊水聲琅琅琤琮,格外入耳。
說了這兩句話,卿塵彷彿俄然再無話可說,看著他束甲佩劍的身形半隱在長天暮色之下,喉間澀澀竟是酸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