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塵有些怔忡,悄悄看著他。夜天淩伸手道:“你先過來。”
夜天淩扶著她雙肩悄悄一退,微皺了眉頭:“又哭又笑,這是如何了?”
那一聲呼喊,自四周八方迴盪過來,一瞬漲滿了心口,苦澀酸甜,恍忽間竟叫人有種不顧統統的激狂。他飛身上馬,落在卿塵身後,張口欲喊,一目睹那下臨峭壁的山石搖搖欲墜,怕驚嚇了她,隻輕聲叫道:“卿塵!”
夜天淩閉上了眼睛,想起卿塵的話:“蒲葦韌如絲,盤石無轉移。”低聲默唸,心底垂垂一片安然。
夜天淩聽著她的話,轉頭凝睇她好久,她端倪間雕刻著果斷與勇氣,令貳心中微微震驚,他俄然揚眉長笑一聲:“這驚駭的滋味,我竟也會惑在此中。卿塵,世上有你,得之我幸。”
練功房裡一片劍聲清嘯,隔著門都能感到那種逼人淩厲,晏奚謹慎翼翼地推開門,喚了聲:“殿下。”
山林四寂,麵前遠空萬裡,淺翠輕碧雲籠煙峰,迷離了雙眸。
卿塵微微一愣:“我不是在這裡嗎?”
絕穀峭壁,絕壁上一叢雪色山花似是擷取了山川靈氣,臨淵怒放,招展多姿。
卿塵隨地坐在崖邊,諦視著那高山峻穀,衣袂頂風,火線模糊傳來激流的水聲。雨水裂開夏季乾枯的峽穀奔騰而過,穿越萬山叢林,翠綠迤邐覆著蒼山。夜天淩曾經帶她來過這個山穀,她記得此處一草一木,現在卻年年春類似,空餘人獨立。
夜天淩悶哼一聲,隻是摟住她。那痛真逼真切,卻一瞬恍惚了,散在心底如有若無的,牽起層層顧恤和順。過些時候,他才低聲問道:“氣消了?”
十一見他不語,扭頭道:“四哥,我們曲解卿塵了。”
隻要在這兒,她才氣肆無顧忌地想他。曾提韁立馬暢懷暢笑,曾衣袂臨淵傲視六合,曾指導江山意氣飛揚,如此清楚,清楚得觸手可及,如同一灣清冽深潭,一紋一波漓漓泛動,不休亦不止。
夜天淩眼中精光微閃,手間突然爆起一團耀目標寒光,就在此時十一銀槍脫手。
“嗯。”夜天淩應道,回神凝睇麵前人,眼底已規複了那平淡深銳。兩人聯袂在一處岩石上坐下,卿塵側頭看了看夜天淩:“你有苦衷。”
“四哥。”她輕聲叫道,“你在想甚麼?”
夜天淩身子晃了晃,以劍拄地,單膝跪倒,虎口處鮮血長流:“槍法有長進。”說罷終究一放手,像他一樣躺在了青石地上。
“那一刻確切有些氣,”夜天淩落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,“但卻更恨本身護不了她全麵,反要她為我受委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