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天淩清雋的雙眸在卿塵臉上微微一轉,神情愉悅:“一早說過要給你先容。”一指那年青墨客,“江南陸遷。”
陸遷卻俄然笑道:“倒是走得太高了,行事越明,走得越高,越招惹是非。”卿塵聞言悄悄瞥了他一眼,一語中的,倒真是個通透的人。
卿塵一笑,輕斂衣衿與他們行禮:“莫先生和褚大人是見過的,敢問這兩位……”
杜君述這邊卻執意拜道:“年前大疫,郡主援救京隸數萬百姓,牧原堂多積德事,杜某這一拜是替百姓謝郡主。”
誰知杜君述站起來,對卿塵兜頭一揖到地:“杜某雖未曾有緣早與郡主結識,卻聽殿下常常提起,對郡主敬佩非常,請受杜某一拜。”
玉容沉斂,卿塵櫻唇淺挑,光影下掠起個都雅的弧度:“湛王又豈是易與的?溟王這邊加上一筆,則不偏不倚兩相對抗。何況,立不立,立何人,畢竟隻是在皇上心中,他們眾望所歸,皇上又會如何去想?”
幾人會心,莫不平道:“殿下,已是半夜,我等也該歸去了。”對陸遷三人遞個眼神,便一同告彆出來。
而那江南陸遷,腹有詩書氣自華,年紀雖輕,一雙眼睛卻透著懾人明光,看去亦是足智多謀之人。她扭頭對夜天淩微微一笑,頗是感慨他識人的手腕。
杜君述和陸遷對卿塵直呼鳳相之名甚為不測,但是卿塵語中之意卻已是清楚瞭然。
“如此一來,若當真立了他呢?”陸遷問道。
燈火映著玉顏靜如止水,卿塵淡淡道:“皇上雖廢了太子,但心中還是隻要一個太子。人老了,身在其位不免警省,侍之以誠孝,和睦兄弟,方為其道。”
幾人寂靜,燈火下夜天淩一向沉默不語,彷彿如有所思。偶爾抬眼,卻正趕上卿塵也向他看來,眼秘聞精密密帶了秋水似的潔白,叫貳心底悄悄一動,竟有種柔嫩入骨的錯覺。
陸遷長揖笑道:“郡主談笑,都是少時玩鬨,有褚兄杜兄在坐,戔戔豈敢妄稱才子?”
陸遷道:“如此便是以靜製動的理了。本日殿下為廢太子討情,倒是一步好棋。”
莫不平捋著五柳須道:“朝堂中另有險途啊!郡主,現下皇上廢了太子,可有其他籌算?”
他一席話,竟是將目光放到悠長,百世基業勾畫在了麵前,對此時大家聚焦的儲位不屑一顧,眉宇間那一抹深雋的自傲,彷彿進退儘在指掌之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