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猊火爐中炭火雖燒得紅旺,西宣室卻滿盈著叫人堵塞的冰冷和死寂,直到太子出去跪在地上,天帝都冇有昂首。也不知過了多久,他將手中的條陳合起,點頭道:“好,好,好。”連說了三個“好”字,“竟連殺人放火也學會了,朕的好兒子。”
深夜的東宮正殿,夜天灝唇角含著一絲笑意,目送與他一母同胞的三弟和九弟消逝在宮門外。白雪覆蓋的長長甬道上,留下了深深淺淺清楚可辨的足跡,一向蜿蜒到了暗中深處。
卿塵和孫仕大吃一驚,趕緊上前攙扶:“陛下!”
夜天灝哈哈一笑,徑直往宣室裡去了。
“現在父皇封了殷皇後,怕是早將母後忘了……”
吳起鈞尚未出致遠殿,便見幾個內廷侍衛同太子往這邊來,避到一旁:“臣吳起鈞見過殿下。”
卿塵站在天帝身邊,總感覺夜天灝大要的安靜下埋冇著某些叫人不安的東西。整小我站在眾星捧月的群臣中間,他卻彷彿離開了這雕龍繪鳳的太和殿,隨時都會飄但是去。這類感受是如此清楚,清楚得幾近伸手便能觸摸到他深深掩蔽的哀傷,但是麵前卻隻能見到他白淨俊麵上崇高的淺笑,叫人一時猜疑非常。
宮門敞開,慘白雪地陰沉一片,一陣砭骨的長風吼怒而入,吹得金帷亂舞。重重燭火禁不起北風,紛繁燃燒,富麗的東宮完整墮入了玄色的深淵。
夜天灝神情哀切:“是兒臣的罪,若不是因為兒臣這個儲君,衍昭和衍暄兩位皇兄或許便不會死,這儲君之位,本就應當是他們的。”
事情非同小可,誰也不敢怠慢,緊接著便報奏了天帝,現在這宮裡哪另有半點兒新春冊後的大喜風景,大家噤若寒蟬,恐怕一句話說錯,肇事上身。
父子情,君臣義,都在這一道旨意中化為烏有,灰飛煙滅。
夜天灝凝睇日漸衰老的父皇,深深拜了三拜,冷靜起家毫不沉淪地轉成分開。
卿塵低頭飛文走墨,模糊從天帝話裡聽出些意義。剋日來封賞冊後,天帝對湛王母子可謂聖恩眷隆,太子之事現在尚未有個明白措置,不免便有人猜想此或是湛王將入主東宮的前兆。然國之大事在祀與戎,四時祭奠向來都是由天子親行,天帝命太子代天子祭天,無疑是昭告天下,儲位牢不成動。
“你!”天帝猛地站起來,手指太子,身子氣得顫抖,頭上襲來眩暈,竟一晃幾乎跌倒。
天帝緩緩地站起來:“你說甚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