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塵扶著木欄站起來，清風牽著廣袖超脫，月光緲緲地浮動在她的笑中，她不答話，隻看著他一字一句問道：“你是誰？”

卿塵唇角始終帶著笑，笑容潔淨而清澈，碧紗的飛影在麵前變得昏黃，安好地化作另一方六合。甚麼都冇有，隻要溫和的笛聲纏綿飄零，脈脈地伴跟著她。

冥魘眼中閃過防備，冷然看著他。

沿著柳堤，走到湖上時清風拂麵而來，卿塵扭頭問道：“這是你的書房？”

卿塵卻站著冇動：“我不打攪你了。”

這首古曲《比目》，但願她醒來看到，能有一笑。

夜天湛望向湖中悄悄一笑，笑中有些不明的平淡，卻又彷彿帶著點兒記唸的意味：“我一幅最為對勁的好畫，他們也真捨得糟蹋。”

“嗯。”卿塵靈巧地將酒交給他，“我想聽你的笛聲。”

夜天湛負手身後，閒閒道：“多數看過，但天都藏書當屬東宮太子府中為最，太子殿下文華高絕愛書如命，我這裡的書尚不及其萬一。”

卿塵一愣，隨口道：“應當不會。”

有琴邀瑟，充耳秀盈。貽我心兮，得攜鴛鷺。

“冥魘？”卿塵非常詫異，“如何是你？”

草草看了一遍，內容一時還不得甚解，隻感覺本章上的字潤朗俶儻，風骨清和，落筆走勢間近乎完美的搭配，字字珠璣，通篇如玉帶織錦，幾近叫人隻顧賞字卻忘了內裡寫的是甚麼。最後幾筆朱墨，批著“慎重，嚴辦”四個字，卿塵合上本章冷靜細想，再轉頭看了一遍，方知本來如許簡樸的案子，說小，能夠隻辦一個天舞醉坊；說大，能夠上至三公，連累表裡。

悠悠比目，纏綿相顧。情脈脈兮，說於朝暮。

夜天湛開初陪她飲了兩杯，忽而發覺她喝得很快，夾了菜布在她麵前：“慢些喝。”

“怎會不肯，”卿塵道，“既有事做，又有書看，我真的要多謝王妃。”

冥魘道聲“不必了”，說著伸手將她挽住，袖中一道黑索射上高牆，足尖輕點，身子便借力掠起飄往牆外。

卿塵脫口叫道：“停止！”

夜天湛放下銀箸，淺笑著將她扶住，答覆道：“夜天湛。”

“哎，等等……”卿塵話音未落，兩人尚在半空，忽見一點白光驚如閃電，直襲冥魘背心。

她冇有理他，獨自將酒灌了下去，連日來束手束腳彷徨的感受跟著酒的引誘直直逼上心頭，倘再不能宣泄出來，她就要在如許的壓抑中堵塞疇昔。若舉杯能消愁，她甘心把盞長醉，或者醒來便發明不過是黃粱一夢，是誰和本身開了個天大的打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