厥後幾座營帳雖也有火光人聲，但相較四周便收斂很多，整齊地安紮在主帳以後，不時有巡查兵士出入顛末，敗壞的氛圍中不動聲色地保持著鑒戒。

“殿下！”淩王府侍衛統領衛長征入內求見，風塵仆仆，似是剛從甚麼處所趕返來。

帳幕忽被翻開，十一大步走出去，身上帶著炭火和烤肉炙熱的氣味，立即將帳中的清寂同內裡的熱烈稠濁起來：“四哥！你不去內裡看看？唐初那小子和我比箭，快連軍甲都輸上了！”

白日疆場上不知何時便會來臨的滅亡，在入夜以後化作每一處營地昌大敞亮的篝火。有人唱，有人笑，有人喊，有人哭，浴血殺伐返來的將士們，藉著慶賀的一刻縱情宣泄。這個時候，中軍也向來不會命令束縛，稍事休整後，雄師即將儘力追擊倉促進往燕然山的西突厥穀蘭王，屆時還是是以命冒死的血戰。

卿塵自那日從京畿司返來便再冇見到過夜天湛，她並不曉得，天舞醉坊的案子一出，便在天都掀起軒然大波，乃至連朝局也是以起了頗大的震驚。

卿塵驚奇昂首，看到不遠處與凝翠亭相連的白石拱橋上，蕭灑立著一人。

倒是靳慧笑道：“可貴你我這麼投緣，你既然孤身一人並無去處，便在這裡住著又何妨？不管有甚麼事，起碼得將身子先調度好了再說，今後告彆的話，可莫要再提了。”

天朝自皇族之下，另有鳳、蘇、靳、衛、殷等門閥士族，職位顯赫，分掌朝政，再加上向來與皇族聯婚，建國至今已成蔚然氣候，構成盤根錯節的門閥權勢。

清澈的笛音自他唇間飄然委宛，時而婉轉低訴，時而狷介散逸，時而跳脫歡騰，時而柔情無窮。水月清光似是交叉而成柔嫩的絲網，流瀉在這閒玉湖上，星星點點銀輝如玉，花間荷葉也似鑲上了一層淡淡珠光。

水中九曲迴廊精美盤曲，與湖心凝翠亭蜿蜒相連，廊前每隔幾步便懸著盞青紗明燈，燈色融融映入淨水暗波，幽幽然和順盈岸。

白衣、長橋、玉笛，麵前是十裡碧荷，天上是月華如練，他眼中清波泛動，湛湛和順似水。

夜天淩略略一笑：“他哪一次比箭贏過你？竟還不長記性。”

俄然之間，安好的夜裡響起悠悠笛聲。

夜天淩回身持續看向輿圖，繼而昂首考慮，眸中深黑純粹如同夜色，將一片光影靜然毀滅。好久後目光落在那些醫書上，他抬手將書取來，上麵模糊殘留著竹屋中燈色清淺，伊人以手支頤靜閱書卷的陳跡。若不是行動間牽涉傷處，疼痛仍舊極其實在，幾近讓人覺得那是前塵入夢，轉眼一晃蹤跡散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