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帝黑沉的目光將她深深看住,久久揣摩,終究開口道:“你曉得朕為何要將鳳家阿誰女兒指給淩兒?”
與此同時,十一皇半夜天澈以奇兵誘虞呈叛軍入幽州城北峰指穀,大敗其軍,晉封澈王、加鎮軍大將軍。
虞夙倉猝回軍自守,被兩路馬隊乘虛猛攻破關而入,平叛雄師臨於燕州城下,深切北疆。
渺渺的柔情,鐵血的心。
不是朕,是我;不是愛妃,是你。
天帝端倪俄然一冷,不悅道:“你忘不了誰?”
因為這個名字,冒天下之大不韙冊嫂為妃,興天下之精工修造寢殿,蓮池宮中美奐絕倫雕滿清蓮,前庭後苑遍植芙蕖。
“你恨了朕這麼多年,連淩兒也一併冷淡了這麼多年,還不敷嗎?這平生,有多少個三十年!”天帝長歎一聲道。
她抬開端,看到了那雙鋒利深沉的眼睛。
“這靜堂太清冷,你身子剛好些,還是不要久待。”天帝的聲音將她從恍忽中驚回,本該是柔嫩的體貼,卻仍帶著君王的嚴肅,不覺早已入了骨髓。
七日之功定川蜀,以三萬輕騎破敵十二萬六千人許,降兩萬八千,損兵僅一百三十二人。
蓮妃悄悄道:“陛下教子有方,不會有不對。”
八百裡戰報飛來,一時候天都高低震驚於淩王精兵奇謀,爭相傳說。
這裡似是寒冬最深最遠的處所,塵封的孤單令光陰退避,工夫荏苒,亦未曾立足。
沉香安寂的氣味淡淡環繞,伴著低淺的誦吟聲迴旋,飛昇,消逝在高深的大殿儘處,煙過無痕。
當初持媾和之辭的朝臣儘皆汗顏,無怪天帝對蜀中軍情無動於衷,本來是早有安排,君心似海,深不成測。卻更有多少人模糊感覺,淩王,似比麵前高高在上的天帝更加難測,看不透,摸不清。
“便是悔怨,又有何用?”蓮妃淡淡道,“此生過去,我每日誦唸佛文,或者可覺得你我贖罪。”
天帝部下微微一緊,隨即寂然鬆開,那絲不悅的神情漸漸地化作了哀傷,模糊而有力:“你必然要用這類語氣同朕說話?”
長風微動,揚起宮帷淡影,穿過蓮妃的長髮,吹動白衣寥寂。香爐中點點明紅燃到了最後,掙紮幾下,灰飛煙滅。
“臣妾並不恨陛下。”蓮妃淡淡道。
蓮妃卻悄悄地抽回了手,凝睇著天帝雙目道:“你叫我如何忘?我的族人在你的鐵騎精兵下家破人亡,我的兄弟非死即傷,我的父親,在跪降後飲下你送來的毒藥。柔然族已是苟延殘喘,遭突厥大肆圍攻,你作壁上觀按兵不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