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慧走後，卿塵步子輕巧地往水榭深處走去，長長的裙袂飄蕩身後如雲，同碧紗輕幕一併緲縵於清風淡香，方纔懨懨的表情也散了大半。

“夜天湛。”卿塵反覆了一遍，“你是夜天湛。”她俄然昂首粲然一笑，月光、湖波、晚燈都在那眸底的澄徹中陷了出來，化作深淺光芒，透過清澈的霧氣遲緩升起。

靳慧明天穿了件雲英淺紫疊襟輕羅衣，下配長褶留仙裙，斜斜以玉簪綰了雲鬢偏垂，窈窕風雅。看到案上的筆墨，她笑道：“每天都見你練字，字是越來越好了。”

悠悠比目，纏綿相顧。情脈脈兮，說於朝暮。

冥魘略一沉默，對卿塵道：“我會再找你。”說罷看了夜天湛一眼，身形掠起，便消逝在紅牆碧瓦以外。

夜天湛點頭道：“你如果常日練字看書都能夠來這兒，下人們未經叮嚀不會來打攪，既平靜又便利。若想看醫書也有很多，你本身找找看。”

輕嘯聲中，來勢淩厲，冥魘心中微驚，袖刀緋色一閃揮手擊出，和來人騰空比武，身子卻不緩，反而借勢一升。

卿塵道：“抱愧，她……想必是誤覺得我被囚禁在王府，以是才偷偷出去。”

靳慧道：“看來是個閒不得的人，前幾天你問我有甚麼事可幫手，現在還真有件事要你幫我。”

“怎會不肯，”卿塵道，“既有事做，又有書看，我真的要多謝王妃。”

剛垂手舒了口氣，內裡傳來靳慧的聲音：“卿塵，在嗎？”

草草看了一遍，內容一時還不得甚解，隻感覺本章上的字潤朗俶儻，風骨清和，落筆走勢間近乎完美的搭配，字字珠璣，通篇如玉帶織錦，幾近叫人隻顧賞字卻忘了內裡寫的是甚麼。最後幾筆朱墨，批著“慎重，嚴辦”四個字，卿塵合上本章冷靜細想，再轉頭看了一遍，方知本來如許簡樸的案子，說小，能夠隻辦一個天舞醉坊；說大，能夠上至三公，連累表裡。

悠悠比目，纏綿相顧。婉翼清兮，倩若春簇。

“你想待在這兒？”冥魘說著將麵紗重新戴上，轉頭問道。

夜天湛眼中拂過俊朗的敞亮，扭頭問道：“那這位女人意下如何？”

“她是我的朋友，冇有歹意的。”卿塵倉猝道。

蘭桂齊芳，龜齡龜年。抒我意兮，長伴君處。

冥魘半空無處借力，身形急退，飄落地上。

有琴邀瑟，充耳秀盈。貽我心兮，得攜鴛鷺。

“去過那兒了？”夜天湛將此事丟下，舉步往煙波送爽齋走去，含笑問卿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