牽手處,細語時,多少影象如同巨石劈麵撞來,卿塵猛地後退扶住雕欄,眼底驚起碎裂的傷痛。夜天湛微微愣愕之時,她反身衝出凝翠亭,一刻也不肯再留。
白衣、長橋、玉笛,麵前是十裡碧荷,天上是月華如練,他眼中清波泛動,湛湛和順似水。
“你可曉得,你比這月色還要美?”
天朝自皇族之下,另有鳳、蘇、靳、衛、殷等門閥士族,職位顯赫,分掌朝政,再加上向來與皇族聯婚,建國至今已成蔚然氣候,構成盤根錯節的門閥權勢。
靳慧脾氣溫和,溫婉賢淑,同夜天湛之風華溫雅相得益彰,便如紫藤綽約依於蘭芝玉樹,樹朗花清賞心好看,使得全部湛王府中總透著種舒緩的閒適,含笑俶儻的風騷滲入著一草一木,如同春日不敗,雍容並高雅。
卿塵自那日從京畿司返來便再冇見到過夜天湛,她並不曉得,天舞醉坊的案子一出,便在天都掀起軒然大波,乃至連朝局也是以起了頗大的震驚。
月影悄上東山,如一雙清寂的眼眸,在漸深的夜色下灑照著溫馨淡然的銀光。
笛聲餘音嫋嫋,悠然沉寂,夜天湛目光籠住她清幽的眸子,隔著夜色深深凝注。
夜天淩獨安閒主帳當中,一燈明照,投在他麵前的漠北輿圖之上,亦映得臉顏表麵通俗,如若刀削。
清澈的笛音自他唇間飄然委宛,時而婉轉低訴,時而狷介散逸,時而跳脫歡騰,時而柔情無窮。水月清光似是交叉而成柔嫩的絲網,流瀉在這閒玉湖上,星星點點銀輝如玉,花間荷葉也似鑲上了一層淡淡珠光。
至此天朝雄師全勝,再無顧慮,天帝馬上下旨革去郭其吏部侍郎之職,將天舞醉坊一案移交刑部及大理寺聯辦,並命湛王主理睬審。現在三省、六部、九司各級戒嚴查辦,陣容驚人。
帳幕忽被翻開,十一大步走出去,身上帶著炭火和烤肉炙熱的氣味,立即將帳中的清寂同內裡的熱烈稠濁起來:“四哥!你不去內裡看看?唐初那小子和我比箭,快連軍甲都輸上了!”
衛長征遞上一包東西,道:“部屬幾近帶人尋遍了全部屏疊山,隻找到這些東西散落各處,碰到幾戶山間人家亦探聽過,都說之前熟諳那位女人,但已經好久不見了。”
一時候四周安寂,隻要夜天湛優美的笛音起起落落,隨風飄零,那笛音一絲一轉纏進心底,繞出隔了愛恨的情絲萬縷。卿塵無聲地形貌著他的眼睛、他的淺笑、他的和順,多年之前他是誰?多年今後他又是誰?臉上淺淺清愁,心間利刃交叉,和著淚水緩緩滑落,跌碎在湖水中,激起道道苦澀的縠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