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候四周安寂，隻要夜天湛優美的笛音起起落落，隨風飄零，那笛音一絲一轉纏進心底，繞出隔了愛恨的情絲萬縷。卿塵無聲地形貌著他的眼睛、他的淺笑、他的和順，多年之前他是誰？多年今後他又是誰？臉上淺淺清愁，心間利刃交叉，和著淚水緩緩滑落，跌碎在湖水中，激起道道苦澀的縠紋。

笛聲餘音嫋嫋，悠然沉寂，夜天湛目光籠住她清幽的眸子，隔著夜色深深凝注。

漠北的天空空曠而蕭瑟，夜幕來臨時雲淡星稀，悠遠的青黑根柢上摻雜著深淺的灰色，長風過境帶起沙塵，一卷打在營帳之上，呼啦作響。

日前一場追擊戰，天朝雄師在烏滸河旁毀滅西突厥休斜王軍隊近兩萬人，活捉休斜王及其部將、官員三十八名，降敵四千七百人，徹夜虎帳中氛圍極其高漲，各處都燃起火堆，喝酒吃肉，將士們歡笑痛飲，以慶賀這大快民氣的敗仗。

倒是靳慧笑道：“可貴你我這麼投緣，你既然孤身一人並無去處，便在這裡住著又何妨？不管有甚麼事，起碼得將身子先調度好了再說，今後告彆的話，可莫要再提了。”

夜天淩自輿圖上抬開端來：“如何？”

夜天淩點頭：“隻找到幾本書。”

厥後幾座營帳雖也有火光人聲，但相較四周便收斂很多，整齊地安紮在主帳以後，不時有巡查兵士出入顛末，敗壞的氛圍中不動聲色地保持著鑒戒。

夜天淩略略一笑：“他哪一次比箭贏過你？竟還不長記性。”

夜天淩獨安閒主帳當中，一燈明照，投在他麵前的漠北輿圖之上，亦映得臉顏表麵通俗，如若刀削。

夜天湛含笑徐行穿過迴廊，走至她身前，月影清澈斜灑兩人之間，昏黃處他俯身低頭，悄悄抬手撫上她的臉頰，手中暖和拭去了冰冷的淚痕。

卿塵自那日從京畿司返來便再冇見到過夜天湛，她並不曉得，天舞醉坊的案子一出，便在天都掀起軒然大波，乃至連朝局也是以起了頗大的震驚。

“是！”衛長征領命退出。

水中九曲迴廊精美盤曲，與湖心凝翠亭蜿蜒相連，廊前每隔幾步便懸著盞青紗明燈，燈色融融映入淨水暗波，幽幽然和順盈岸。

白衣、長橋、玉笛，麵前是十裡碧荷，天上是月華如練，他眼中清波泛動，湛湛和順似水。

相對而立，天涯凝眸，遠近紗燈和順照出一對風華絕代的剪影，跟著一波輕蕩，堆疊而後消逝。

卿塵似被勾引，冷靜站起在湖心，一動不動凝睇著橋上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