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開闊的目光，映著颯爽的秋空，碧空萬裡，一覽無餘。她俄然揚眸而笑，看向這瑤池瓊樓，金殿碧苑，漸漸問道：“方寸六合，天不敷高，海不敷闊，四哥，你可捨得？”

輕舟悠然，波上寒煙翠。青山如屏，半世繁華影。

彼蒼笑，紛繁世上潮，誰負誰勝出天曉得；

卿塵笑而不語，側首靠在他暖和的懷中。兩人立在船頭，湖風清遠，劈麵拂起衣衫袖袂，輕舟飄零，垂垂淡入了煙波浩渺的雲水深處。

夜天淩撫上她的臉龐：“捨得，是因為捨不得。”他將卿塵帶入懷中，手指穿過她幽涼的髮絲，眸中儘是顧恤，暖暖道：“清兒，我承諾過陪你去東海，這俗世人間你已陪了我十年，今後的日子，讓我來陪你。”

帝曜九年，設琅州、文州、越州、明州、涼州等十一處商埠，四通貿易。異域來朝者數以萬千，使臣、商旅、藝者、和尚雲集於帝都……

滄海笑，滾滾兩岸潮，浮沉隨浪記目前；

……

斯惟雲與杜君述相顧對視，無法感喟，隻得俯身報命。

夜天湛往前走去，空蕩蕩的大殿中隻要他的腳步聲清楚可聞，走過冗長的殿堂，邁上高高的玉階，最後停在至高處那張龍椅麵前。他伸脫手，觸摸到那鎏光金燦的浮雕，俄然猛地一用力，龍鱗利爪直刺掌心，鋒利的疼痛突然傳遍滿身，心中萬箭攢射的感受彷彿跟著如許的痛，略微變得恍惚。

或許是因卿塵回宮的時候越來越少，夜天淩來宣聖宮的次數便更加多了。本日隨興而至，四周不見她人，在這太宵湖上聽到琴聲，循聲而來，卻見她單獨操琴，眺望那秋色清遠的湖麵，思路悠然。

“王爺！”斯惟雲再次叩請湛王受命即位，身後眾臣一併昂首。

群臣辭職，大殿表裡垂垂空曠無聲，暮色餘暉落上龍階簷柱，在殿中光亮如鏡的玄石地上塗抹出寂靜的光影。

卿塵手指撫過冰弦，垂眸一笑。夜天淩徐行上前，低頭問她：“清兒，這一起，你陪了我十年了。”他抬起她清秀的臉龐，“高興嗎？”

帝後東巡的座舟在東海遭受風波，竟然落空蹤跡。琅州水軍出動二百餘艘戰船，兵士數萬，多方尋覓，僅在三日以後尋得隨行船隻二十一艘，其他諸船皆不得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