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少淵一起縱馬飛奔而來,到了祭壇前數百米時才驀地勒馬停下,遙眺望向那高高的祭台之上,阿誰身著烏黑祭袍的苗條身影。
裴少淵此人平時一副冷冷酷淡的模樣,現在淺笑起來倒真有幾分薄冰乍破、冰消雪融的感受,再加上他剛回過神來眼中還帶著點蒼茫,看上去就有些懶懶的,一身錦衣狐裘又添了點兒世家公子的矜貴文雅的意味,讓她一時看得倒真有些冷傲。
裴少淵終是明白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‘另眼相待’所為何事,卻並不感到輕鬆,隻感覺胸口莫名得有些發悶……不管如何,被當作另一小我的替代品來看,總歸是不太鎮靜的。
兩人並肩立了一會兒,語琪便攏了攏身上的黑狐裘,回身上了馬車,裴少淵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。
以往裴少淵在殿中不是直挺挺地站著,就是渾身生硬地坐著,現在雖不至於能夠隨便地躺在榻上,也是能夠放鬆地坐著了,偶爾兩人的視野對上,也比昔日默契很多,偶爾語琪還會笑一下,然後兩人垂下眸子,持續看各自手中書卷。
裴少淵本來覺得她會叮囑一二,誰想到她底子不提半句彆的,隻悠悠然地讓他早些返來,看上去倒是一點兒不擔憂――彷彿她篤定他能夠完勝謝譽,也篤定他報仇以後必然會返來似的。他不由勾了勾唇角,嗯了一聲。
十六與十七恰是那日同他們一起去了天山的兩個弟子,都是冥殿出身,功底深厚,且那整整三日的同業,到底比其他弟子熟諳一些。
見她不再開口,隻自顧自地品茶,裴少淵也就垂垂放鬆下來,靠在車廂壁上悄悄看著那騰躍的火光。
“師父總念著‘一川煙雨,滿城風絮’,我卻從未見過是如何氣象。”
“本座記得天山的雪山魚不錯,肉嫩味鮮,隻是離了雪水便難以存活……”
曾經她贈秘笈,他收下;她親身指導,他受下;她授功法,他接下――當時雖心胸感激,但也能篤定地奉告本身,這隻是因為她遵循信譽,等報了大仇以後,經心幫她多辦上五年十年的差事便也能還了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