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青書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,將劍放於膝上,衝她一拜。
簾幕中人影動搖,半晌,一個麵龐清秀的少女款款走出,在他麵前安閒落座。及腰黑髮於腦後鬆鬆挽起,雲鬢間簪了一支精美的金步搖。
“酒鬼,彆在這裡站著,擋了財路。”有雜役出來打掃,衝他嚷嚷了幾句。他斜睨了那人一眼,獨自拐上了另一條巷子,見四下無人,便放下酒罈,翻身上了房梁,技藝敏捷,悄無聲氣。
十月氣候微寒,江邊的醉芙蓉卻已開了三兩枝,花色朝白暮紅,如美人初醉,顫巍巍的姿勢惹人垂憐。天然居的店東故意,總將時令鮮花擺於堂中,出入搭客,便都能賞得一縷清芬。
“我們在等客人嗎?”穆離雋獵奇地問道。
“是我讓他試你一試,請勿見怪。劍是死物,你既用慣了,便留在身邊罷,我也使不了這鈍重的兵器。”子歌衝他一笑,“更何況,你的劍術高超,烈英伯伯的先人,豈會屈辱了這把寶劍的威名……”
這屋中明顯住著女子,他剛立穩足根,嫋嫋熏香便撲鼻而來,清爽淡雅,如蘭似菊,讓他一時有些心神不定。那男孩卻不由分辯,上前便是淩厲地三招,直取他的命門。
“前塵舊事,我們能夠今後再談。歌兒此次請你過來,另有要事相商。”子歌以手托腮,唇角微揚,笑道,“我此番進京,是為翻當年楊家謀逆一案,可眼下身邊卻隻要紅裳姐姐一人攙扶。我這個技藝超群的小主子,很快就要回他哥哥身邊去了……”
天然居二層為上房,就中住客多為文人雅士,圖享一方平靜之地。他彷彿在尋人,一間一間耐煩地探查疇昔,屋內均是毫無響動。待到二樓正中的一間時,他剛把右手搭在窗沿之上,便被人猝然攢住了手腕。
此不時候尚早,長樂街上的商店也隻零散開了幾家,火食寥寥。一個醉醺醺的劍客,攬著隔夜的女兒紅,一步一晃地走過街心,嘴裡唸唸有詞,路上行人避之不及。他身著粗布衣衫,揹著一把厚重的長劍,長髮混亂,擋住了他那雙如鷹隼般精光乍現的眼眸。
一個清澈的女聲驀地響起。男孩立時收了手,乖乖地立於屏風一側,挑眉衝他吐了吐舌頭。
“好,時候未到,我們便也隻能候著了。”子歌抬眼看了看窗外,緩聲道。此時已日上三竿,街上人聲鼎沸,車馬喧嘩。
宋青書身軀一震,那張冷若冰山的臉上,模糊有驚詫的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