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陽此時已步下輦來,抬頭望著頓時的兩人。日光暴虐,他的臉藏在一片珠玉以後,難辨喜怒。
高禎抱著子歌,翻身上馬,將韁繩交予一旁久候的主子,然後直麵高陽,朗聲道:“兒臣恐mm有失,情急之下,冒然相救,請父皇懲罰。”
青騅發覺背上負重,頓時便狂躁了起來。它拔蹄繞著營區疾走,不竭高低騰躍,試圖將阿誰小小的人兒甩下,而她卻緊緊環住馬頸,如一片膏藥般緊緊地貼在馬背上,紋絲不動。
穆離軒的聲音自耳畔響起,沉聲低喃,一字一句,如一捧溫泉,徘徊在她心頭,暖意融融。
那滴淚珠順著她低垂的鼻尖滑落,墜入青花裙中。子歌閉上眼睛,嘴角卻難以按捺地展開一抹淺淡的笑容。
他的聲音頓了頓,彷彿在思考著甚麼,陪侍身側的楊莘月見狀,開口道:“歌兒童心未泯,陛下冇有見怪已是天恩,賜她些好玩的物事便是了。”
他輕聲籲了口氣,道。
“歌兒彆怕,禎哥哥來了!”
高禎垂眸,望著身邊神采楚楚不幸的子歌,內心那口鬱結之氣,終究還是冷靜忍下了。他悄悄撫著子歌的髮梢,那雙吵嘴清楚的眼眸中,暴露了一點垂憐的神采。
“繆清,退下!”
眼看青騅便衝要出營門揚長而去,一抹火紅的身影卻從一旁帳中閃身而出,剛好攔在它的來路上。青騅將來得及收住勢,徑直向前奔騰,想超出她奪路而逃,而她卻趁機攢住它脖間的繩索,借力飛身,便躍上了馬背。
“下去罷。”高陽似有倦意地揮揮手,目光劃太高禎倔強的臉,而後落於子歌身上,“歌兒小小年紀,便有如此膽識,徒手為朕禦馬。朕言出必行,必有重賞。”
一聲令下,五人同時收緊包抄圈,一擁而上,此中一人甩出繩索,精準地套住了馬頸,青騅被縛,收回一聲悲鳴,圍觀者見狀,齊聲喝采。
高陽當時大病初癒,蠟黃的臉上猶帶兩團酡紅,見此景象,不由引先人之言感慨道。
楊莘月臉上的笑容微微顫抖了一下,卻未再多言。一名女子款款越眾而出,在呆若木雞的子歌身邊跪下,拉著她一同業禮謝恩。
“禎哥哥……”
陽明十年春,南巡打獵,聖駕於青練山下安營,遇野馬奔騰而過,衝散營帳,一時傳為異景。
他必是極喜好的……
他低聲喝道,不為所動,劈手奪過一旁戰戰兢兢圍觀武將的繩索,緩慢地係成活結。子歌掛在馬頸上,小臉煞白,堪堪保持著身材的均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