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倚靠著庭階,凝睇著她,眉宇間舒展著化不開的悲憫。他那雙通俗的眼睛,彷彿一潭清幽的池水,能等閒停頓諸般思路。
穆離軒骨節清楚的手悄悄扣上她的手腕。手心冰冷,讓她不由微微一顫。
“想起這前十多年的影象,還需些光陰,你也並不爭這朝夕。事隔長遠,一定樁樁件件都記得。你且呆在私塾裡,好好養著。”
“好,好。”
羊皮紙四角微微翹起,處於紙卷正中,便是中州,有常、涼、幽、瀘、青、雍、荊七州並立。北部常州獨當一麵,為楊家舊屬;南部臨海,有荊州、瀘州兩地,綾羅城便位於瀘州本地;雍州居於三州環繞當中,但因其恰處於琴川河套地區,膏壤千裡,江都亦是以為六朝古都,自古為兵家必爭之處。
一聲幾不成聞的輕歎,彌散於夜風中。
這是她的父親,大齊建國功臣,忠烈侯楊宇軒,也是厥後被誣告擁兵自重,全軍淹冇於故裡的罪臣楊氏。
“我當然願助你家仇得報,但我更想許你安然二字。”
那方木案上擺設著近一月以來京中的天書,現在已整齊地垛堞於包裹中。子歌把它們都一一分門彆類,謄寫在冊,群臣、諸侯、親王……她疇昔一貫不愛理睬時政,現在卻埋首惡補。她的身後便掛著一幫手繪輿圖,是謝允特地為她製作的,他每日飯後都會抽暇來到屋中,為她點撥一二。
“娘已歸去,而後楊家榮辱皆付與我一身。”她斬釘截鐵地說道,“你既承諾要輔我成事,便曉得,為報家仇,唯有如此。”
子歌隻見他薄唇開閉,用一種從未聽過的說話念著陳腐的經文。她的視野漸漸沉入一片無邊的烏黑當中,身材踏實,一時候竟不知身在那邊。
“我隻怕,本身對前路一無所知,冇法全然應對諸般變局。”
在她醒來的第二天起,這具軀體便也跟著影象垂垂復甦。曾經操琴作畫的雙手,竟也能長劍橫空,巾幗不讓鬚眉。她偶然逼迫穆離雋與本身過招,竟也能拆解數十步。隻是,她尚未憶起,究竟是誰傳授了本身技藝。
明日……子歌便要出發入京了。
她的腦海中,漸漸閃現出一個劍眉星目,威武剛毅的男人模樣。他坐在頓時,開朗地笑著,將一個小女孩舉過甚頂。
“我手中另有青鸞報,另有你,有趙姨娘、謝伯伯等人互助,雖知此行必定凶惡,但我並不擔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