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離軒看著她，那雙勾人的眼裡，閃過一抹難明的神采。

“你大可放心，有我在的一天，方氏便再也不能碰他一個指頭。”她抬手悄悄扶了扶發間的金步搖，收回泠泠聲響，“奪嫡昭雪，皆是我一人的癡妄，我不會與兄長多言，便如此番驚馬，一石三鳥，而局中之人倒是毫不知覺。”

兩人回到房中時，二更鐘鼓聲已響起，在靜夜裡遠近反響。秋雨如織，天與雲與樓與水，皆籠於一片迷濛中。

“其二便是……大齊七大功侯的紫玉兵符。”穆離軒一字一頓地說道，兩人聞言，皆是倒吸一口冷氣。

子歌回眸，見是紅裳、宋青書二人，便起家拉了紅裳的手，到身邊坐下。宋青書一貫隨性，單獨麵窗而坐，餘下三人相視一笑，未再勉強。

子歌沉吟半晌，接道：“若真能以內朝對抗外朝之力，我們定是樂見其成的。更何況，陛下若要另尋親信，我們便有機遇重新皋牢新人，將人手慢慢滲入內朝。”

穆離軒不語，倒是拿過桌上盛滿茶水的杯子，舉於子歌眉間。他的五指苗條，手勢沉穩，水麵安靜無瀾，如一泓深潭。

“但這是正麵扳倒方氏的獨一體例，除非……”子歌見穆離軒笑意不減，必定地說道，“你早已想好了另一條路，能雙管齊下。”

紅裳的臉上卻模糊有擔憂之色，輕聲彌補道：“歌兒，這一著倒是險棋，皇權與相權間的博弈，若冒然參與，很有能夠引火燒身。”

“且不說盜竊兵符有多難，便是都拿到手中，又有何用？”子歌苦笑道，“莫不是要煽動兄長與我一起造反嗎？”

穆離軒彎唇一笑，悄悄翻掌，將它倒了個底朝天，茶水便瞬息間流滿了桌麵。望著他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，子歌內心已模糊有了答案。

“我想，離軒的意義是，兵權在手，我們便有了主動權。”紅裳解釋道。

“誠如你所言，如何竊玉，是一樁難如登天之事。但若你果然能將七塊紫玉握於手中，天然也會曉得該如何利用。”穆離軒伸手悄悄敲了敲子歌的腦門，又道，“雙管齊下，何嘗不成，但關頭均在一點：淮南王此時雖處劣境，卻也安然無恙地苦撐了多年。他若韜光隱晦，或許能安然終老。但若被方氏曉得他的奪嫡昭雪之念，他便再難滿身而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