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餘怒未消,瞪視病歪歪的庶子,目光鋒利。
“從今今後,”靖陽侯睜眼諦視次子,滿懷希冀,一字一句地說:“這個家,便交給你了。郭家的統統大事,皆由你做主。”
靖陽侯四肢毫無知覺,吃力地搖了點頭,灰白鬢髮混亂,眼神渾濁, 奄奄一息。他掃視榻前, 皺起眉, 迷惑問:“慧蘭怎的還冇返來?”
“你、你——”靖陽侯氣一堵,雙目圓睜,眸子子直凸,梗著脖子抬了抬下巴,腦袋驀地砸在枕頭上,斷氣身亡,靈魂歸西。
小桃手腳敏捷,擺出幾樣清粥小菜,偷瞟跪地燒紙的郭弘磊,“這是二公子的叮嚀,奴婢隻需服侍您的飲食和藥,並不辛苦。”
薑玉姝旁觀半晌,到底於心不忍,起家倒了杯茶,端上前道:
靖陽侯緩緩吐出一口氣,終究望向嫡妻,耐著性子,語重心長道:“弘磊當家,但男兒誌在出息,阿哲、軒兒以及煜兒,常日該由你教誨。須服膺‘玉不琢不成器’,慣出一個弘耀,已是害苦百口,你可彆再縱出一個敗家子。”
“哦?哦。”靖陽侯黯然閉目。
王氏冷冷警告:“不管嫌棄與否,昨日你已同弘磊拜堂結婚,生是他的人,死是他的鬼,休想逃離!”
“誰問你話了?”王氏扭頭,悄悄訓了季子一句:“用心燒紙,不準多嘴。”
……
夜間,聽鬆樓靈堂內多了一口棺材。
薑玉姝恍然大悟,平和道:“我已經發過誓了,會好好活著的。”
“我、我甚麼時候逃離了?”薑玉姝一頭霧水。
薑世森不悅地訓導:“你可記著你方纔的話!身材髮膚受之父母,不準率性妄為!”
“咳咳咳——咳咳!”
薑玉姝愣了愣,搖點頭,暗忖:我初來乍到,尚未見地侯府全貌,它就被朝廷查抄了……繁華繁華,像是一場夢,來不及當真,就被聖旨一棒子敲醒。
“侯爺?”
郭弘磊臨危受命,腰背一挺,慎重答:“父親信賴拜托,孩兒服從,此後必然經心極力照顧家人!”
“孩兒、孩兒……”郭弘哲刹時眼淚盈眶,羞忸捏悔,唇愈發青紫,哽咽答:“孩兒不孝,孩兒該死,請母親懲罰。”
郭弘磊眼神微變, 卻麵不改色, 恭謹答:“姐姐身懷六甲,出行不便——”
“慢著。”靖陽侯氣色灰敗,眼神卻逐步腐敗。
薑世森仍未拜彆, 左手揹著, 右手撚鬚,如有所思。父女近在天涯, 薑玉姝餘光不時飄向父親, 心機悄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