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塵落定。
奇特的,她聽明白聖旨後, 本來焦灼不安的心莫名平靜了。
“完了,全完了。”郭家長媳名巧珍,乃婆婆王氏的孃家侄女,高挑豐腴,腮邊天生一顆黑痣。王巧珍拉長著臉,兩眼無神,任由兒子在旁大哭,喃喃自語:“世子冇了,家也冇了。”
身為女子,薑玉姝倍感憐憫,安慰道:“雖說家被抄了,但陛下赦免了我們的極刑,留得青山在,活著就有盼頭。”
入鄉順俗,薑玉姝彆扭地跟從世人叩首。
“定了。”郭弘磊漸漸鬆開她不盈一握的柔嫩纖腰,“三今後出發。”
丈夫喪命,王巧珍已在靈堂哭了一早上,眼睛腫得像核桃。她嚎啕一陣,猛地拉住薑玉姝,悲哀問:“為甚麼我們的命這麼苦呀?”
寺人放手,靖陽侯抖若篩糠, 用力捏著明黃聖旨。
薑玉姝扶起父親,“您慢點兒。”
“好的。”生為侯門貴公子的郭弘磊咬緊牙關,冒死啞忍,略一思考,又拱手道:“這位大人,罪民家裡共兩百餘人,但並非全部下人都入了奴籍,此中一些是受雇的。可否答應不相乾的外人分開?”
“是!”
金銀珠寶、古玩玉器等物一箱箱被抬走,運出侯府,充返國庫。
“巧珍,沉著些,細心嚇著孩子。”話雖如此,王氏也禁不住淚流滿麵,抱著孫子,憂愁道:“不幸煜兒,落地至今從冇吃過苦,三今後我們百口就要被放逐了,你可如何辦呢?”
“娘?娘?”孩童嗓音稚嫩,茫茫然。
“三千裡?”薑玉姝怔住了,策畫著想:徒步北上三千裡,確切太悠遠了,跋山渡水,日曬雨淋,傷害必將很多。但不管如何,總比被淩遲或砍頭強,性命比甚麼都貴重。
薑玉姝正擦汗,突聞聲身後響起孩童哭泣聲,並異化丫環婆子的嚷聲:“大少夫人?您如何了?”
這撥人拜彆後,另一撥奉旨押送放逐犯人的官差緊緊扼守各門,謹防郭家高低逃脫。
“是。”
春日的午後,暖意融融。
這還喝采?好甚麼?郭弘磊一愣,驚奇盯著老婆,欲言又止,終究說:“轉頭再談。”旋即,他抖擻,敏捷壓下哀思,尋父親和管事交代幾句後,躍上假山,麵朝烏泱泱人群,渾厚嗓音揚聲道:“諸位!都溫馨些。”
提心吊膽的薑玉姝籲了口氣,小聲說:“還好,還好。起碼冇命令人明早就走。”
寺人並不倨傲,略躬身答:“三今後。三今後起解,到時,朝廷會派人押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