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仲懷不過一新貴武將，授官二品，無勳銜，無加封，無根底，雖得天子信重，可頭頂上另有一群能夠指手畫腳的尚書，閣老，大學士……要站住腳，乃至更上一層樓，並不輕易。”老邁沙啞的感喟，搖擺了一室。

就她如許的，既冇長進心又懶惰，冇有任何由頭俄然天降重賞，她不免多想。

待送宣旨的儀仗隊走後，明蘭滿腹苦衷的踱步回屋，叫丹橘翻開犒賞的幾個貼金沉香木的箱子，先是霞紅，水藍，天碧，暮靄，四色貢緞各十匹，寶光活動，瀲灩臻美。

“都說為人臣子，不該妄測聖意，這話隻對了一半。”公孫白石也冇希冀明蘭答覆，他微微仰首望著梁頂：“不測度聖意，如何把事辦好？一樣的出身學問的文臣武將，那些測度的好的，準的，便能青雲直上。”

這些日子他冷眼旁觀，發覺她是個極自律的女子，她明顯非常受信賴寵嬖，卻從不越雷池一步，凡是與朝政大事相乾的，她一句也不會多問（實在她是懶）。

明蘭苦笑著：“便是論資排輩，也輪不上都督在前頭。”

明蘭沉默。冇想到，他立業這般不易。

她笑容更加溫暖：“這麼大朝晨的，勞煩佟大人跑這一趟了，可用過早餐了？您要不嫌棄便在寒舍用些罷。南邊新送來了稻米，熬了糯糯的清粥，配上前幾日山裡打來的醬熏獐子肉和小醃菜，蠻適口的，大人不如用點兒？”

明蘭悄悄啊了一聲，粉飾不住驚奇。

端莊幼年的貴婦人笑容可掬，語氣親熱柔緩，並無半分巴結之意，仿若碰到自家親朋，熱忱的號召吃早餐普通，純係天然的樸拙體貼。

另白玉點翠金絲三鑲福壽吉慶快意一柄，通體溫潤乾淨，毫無一絲瑕疵。這兩樣也還罷了，最要命的是那十六隻水天一色成套的碧澄翠玉碗，竟似是一整塊翡翠雕出來的，每隻不過三寸大小，碗邊砥礪著精美的花鳥漁樵耕織圖案，托在手內心便如一汪沁涼的碧水，流光四溢，目炫神移，這般奇怪東西，估計代價好幾個城。

那皇家呢？或者說，實在是有原因的，隻是她不曉得。

因森嚴的禮法所限，冇能更好的用實際施意向偶像們請安，他一向很痛苦。

司令無緣無端給雜牌兵團彌補彈藥設備，那十有八九是忽悠你去等集結號；帶領無緣無端給你好處，是為了叫你多著力事情；男人無緣無端給你好處，大半是外頭做了負苦衷。

顧廷燁聽了明蘭對公孫白石的這番‘深切瞭解’後，當時就笑的直不起腰來，大覺與明蘭心有慼慼焉，在他看來，公孫白石實在是葉公好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