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夫人瞧明蘭好似答不出先生題目的小孩子,一臉煩惱,便是心中愁緒不解,也忍不住莞爾:“我也隻出來過兩回。”
他記得小時被逼習字時,父親總愛拿先祖右猴子自習書法成才的例子來鼓勵不聽話的次子,他聽多了就嫌煩,曾咬著筆桿嘀咕:習狂草?彆是為著寫錯了字也冇人瞧得出吧。
他微微眯起眼睛:“大哥究竟要說甚麼?”
顧廷燁微一躑躅,自嘲道:“那是天然。三天一小懲,五天一大罰,總免不了來這兒跪上一跪,如果到入夜還冇叫放出去,怕黑的小孩子,隻好本身摸火石了。”
顧廷燁心頭大震,驀地退了一步,隨即立即穩住,他夙來曉得本身這位年老是個極聰明的人,窺測民氣,伺弱尋機,思慮緊密全麵,若不是身材太差,一朝能得退隱朝堂,端是一名極短長的妙手。
顧廷煜凝睇著他:“自我懂事起,就有人奉告我,我生母秦夫人是叫你娘害死的;不但如此,另有我這副病秧子,也是當時埋下的禍端。”
這以後,顧家便著意補葺故鄉祖墳宗祠,又將幾代後輩遣往青城立業,是以現在顧氏在青城已是不折不扣的大族了;厥後,寧遠侯府與襄陽侯府鬨了一場立嗣風波,顧家乾脆把祖廟立在青城故鄉,然後兩侯府各立一個宗祠,都具有辭退宗籍或分炊彆府的權力。
顧廷燁輕諷著挑了挑眉頭:“多謝大哥明鑒。”
“咳咳,天然了,咳咳,為了這會兒萱寧堂上的那些人,你是不肯的。”顧廷煜悄悄咳嗽起來,他掏帕子擦了擦嘴,昂首凝睇顧廷燁,“如果父親呢?現在若為了救父親性命,要你休妻另娶,你當如何?”最四個字,他俄然提大聲音,鋒利如刀劍,猛刺入敵手心房。
第一代寧遠侯顧右山平生最愛曠達不羈的狂草,醉酒時能一口氣寫出四種草體的《將進酒》來,人問他:為何此時倒用上中規中矩的顏體了?
妯娌倆才說了兩句,隻聽一聲輕響,一個看管祠堂的老仆已把北堂正門悄悄關上了。
見邵夫人笑容滿麵,明蘭很想安撫她兩句,卻不知從何提及,邵夫人收縮愁眉:“……也不知裡頭有冇有座椅茶水服侍?”
顧廷燁轉頭看了眼明蘭,也跟了上去。
不說這話還好,顧廷燁聽了,更加一股肝火上湧,挺直背脊,重重一拳捶在身邊的柱子上,狂傲的嘲笑:“父親便是曉得又如何?這二十幾年來,他還不是瞧著彆人拿話糟蹋我娘!再拿我娘來糟蹋我?他如有半點不忍,怎連一句話都冇說?大哥怕是弄錯了,這戔戔幾句話便能叫我竄改情意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