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橘有些反應不過來,結巴道:“吵架?……這……先生怎會……”
丹橘漲紅了臉,囁嚅了半天,實在捱不過明蘭的目光,才道:“小時候,在姑姑家裡時……大表兄來做客……待我很好……”
丹橘滿臉難堪,咬唇了半響,垂首道:“……我……我不曉得。”想起若眉一臉病色,她心有憐憫,但又不肯明蘭難堪。
明蘭微微苦笑。丹橘不比秦桑有父母兄弟依托,不比綠枝凶暴刁悍,更不比小桃扮豬吃老虎,固然她辦事詳確,無能全麵,可心腸始終軟。崔媽媽在外頭尋了很多人家,可如何看都不放心,看著誠懇的擔憂他窩囊無能,看著斯的擔憂他敗絮此中,看著聰明的又擔憂貳心機矯捷非夫君,好輕易人選不錯了,可家人又龐大難纏。
丹橘神采漲紫,眼中儘是決然倔強:“我不肯外嫁,我願陪著夫人。”
丹橘臉紅的連脖都漲粗了,梗了半天,才直挺挺的跪下道:“我不嫁到外頭去,我一輩都要陪在夫人身邊!”
情麵冷暖,本是如此,明蘭微微感喟,倚在炕幾旁悄悄看書,身邊躺著熟睡如小豬般的團哥兒,胖嘟嘟的麵龐嫩白紅潤,彷彿還生著細細的絨毛。屋中安好,隻一旁小杌上坐著的丹橘,似有些心神不定,手上連連出錯,一條簡樸的鑲邊卻已拆過兩遍了。
公孫先生到底是男,就算和若眉有些不睦,也礙不著若眉平常起居,可一旦公孫夫人來了,就如來了個頂頭下屬,到時候晨昏定省,端茶送水,可真是……丹橘不由不幸。
丹橘邊脫手,邊隨口問道:“這些細碎,你哪兒聽來的。”
話題突轉,丹橘又驚又羞,全然愣住了。
公孫白石規勸顧廷燁不要一上來就廣置幕僚門客,一小小武將,顯招搖了。是以,固然當時都督府明言‘尚無息’,固然顧廷燁本人並不習,固然公孫老頭從未見過蓉姐兒一麵,這主賓二人還是厚著臉皮對外宣稱——此(我)乃顧府之西席也。
明蘭心中瞭然,這家人的秘聞房媽媽再清楚不過,都是良善之人,在資訊隔絕的當代,能這麼知根知底很不輕易。在這類簡樸刻薄的人家裡,丹橘就是誠懇些也無妨,便點點頭道:“我瞧著也很好,這麼就定了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