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桑獨一的擔憂,隻是林丹汗罷了。他乃是成吉思汗鐵木真之嫡派後嗣、達延汗的七世孫,固然自明初以來,蒙古汗權不振已久,各部落的台吉首級各自為政,但是其人在蒙古聲望卻不小。十三歲便擔當了汗位,尊號為“呼圖克圖汗”。這幾年來,他想要一統蒙古之心,更是畢露無遺。科爾沁部一向以來與世無爭,但是這片豐沃的草原,卻抵擋不住鐵騎的侵犯。無法之下,唯有效女人作為自保的買賣品。當時各部領主都對那雋譽遠揚的“烏尤黛”覬覦垂涎已久,三年前,林丹汗指名要阿布將這絕世美人獻上,他不得不從。宰桑曉得,將她藏在深閨中這些年,到底還是躲不了這一天的。
再厥後,他撿到了她遺落的那盞河燈,才徹悟過來。
他擺手感喟,聲音是累極。
眾裡尋她千百度,驀地回顧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。
“一個又一個……”皇太極望著知名指上的戒指,喃喃道:“莫非要我把全部科爾沁的女人都娶歸去,他們才甘心嗎?”
“往好處想,這科爾沁,如何說也與明朝交界,如果就此把他們馴得服服帖帖的,今後也省了一個□□煩。”
不知不覺間,天氣已經全黑了,遠處的地平線上升起一輪明月。塞北的風,和順裡帶著淩冽。
皇太極卻還是一籌莫展,坐在案前,手中緊緊握著茶盞,咬牙道:“我平生最恨彆人跟我談前提,特彆是……操縱她來威脅我。”
莽古斯點頭:“四貝勒方纔也看到了,眼下她的性命垂死,命懸一線,隻怕經不起長途跋涉。這些日子,就先讓她留在科爾沁調息,等她的身材好些,能下地了,我立即派人護送她去遼陽,跟著那前去送親的步隊一起。”
“她既然是已死之人,趁動靜還冇有傳開……把今晚在場的大夫,見過她的人,儘早措置,以免泄漏風聲,也省了事端。”
十八年前,他們初在瀋陽馬市瞭解時,她便是如此,尋不到他,便傻傻地一小我在他們初見的阿誰河灘邊坐著、等著,一等就是七日。河灘,是他們結緣的處所。他們許很多多的第一次,彷彿都有這遼河水作見證。他記得她曾說過,她的故鄉在江南。他曾在書中讀到過,在江南一帶,放河燈這一風俗的寄意,乃是因為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鵲橋,遂在人間河道放燈,讓牛郎識得路,去與織女相會。他撿起河燈,瞥見上頭用筆墨寫著那句“昨夜星鬥昨夜風,畫樓西畔桂堂東”,他將她那親筆信中的筆跡和河燈上的一比對,竟是如出一轍,才終究得以確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