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陛下，」青禾指著《江西鐵器產能圖》，「寧王工坊月產鐵器激增三倍，卻無呼應柴炭耗損記錄。」她撥動算盤，「唯有私毀銅錢鑄器，方能解釋銅料來源。」朱厚照望著青禾袖口暴露的「工禾」紋暗繡，俄然想起她七年前以官方女匠身份獻「防鉛刺繡法」的場景——這個曾被匠籍軌製壓迫的女子，現在正以技術為刃，剖開王朝的鏽跡斑斑。

「王守仁查封了梅嶺工坊，」劉養正抬高聲音，「但我們的「鏽紋傳信」已滲入南贛「技術營」。」他指向牆上的《江西鐵器漫衍圖》，贛州至南昌的驛道被紅點標記，「每處「工器驛」都有咱的人，用鬆煙墨混密陀僧粉寫密信，遇水則顯，驗紋鏡刮擦即毀。」

正德十三年冬，南昌寧王府內，寧王朱宸濠盯著爐中躍動的青焰，草木灰在鉛雜中滋滋作響，氛圍中滿盈著硫黃特有的辛辣氣味。「石灰公然能去硫雜。」他用鐵鉗夾起新鑄的炮管，靠近燭火察看：鉛雜大要固結的青灰色雜質較昔日減少七成——這是幾次試煉七次的服從。幕僚劉養正捧著「火德金鎖」仿造品入內，鎖麵「錨稻共生」紋的裂縫間，模糊可見用銅粉混鬆煙填刻的「十」字暗記。

火德祠廢墟中，二十名匠戶圍著火堆，腰間「水禾」紋腰牌下模糊可見「十」字刺青。「寧王說了，」為首者舉起捏造的「免籍銀券」，「隻要在驗鐵時謊稱「五煉合格」……」話音未落，王守仁率錦衣衛突入，李貴手持驗鐵石橫掃人群，石麵撒佈的胡粉（堿性碳酸鉛）遇硫黃冒青煙——凡藏有硫黃者，腰牌鐵件必與胡粉反應。為首者恰是半年前從南昌招募的匠人趙四，曾在寧王工坊當過幫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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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贛「技術營」內，李貴正與學徒們研習「五煉滲碳法」。一名學徒擦拭「辨鐵鏡」（青銅反光鏡）時手滑落地，鏡麵裂縫中暴露夾層的密陀僧粉——較標準用量少三成。「密陀僧不敷，何故固鐵防繡？」李貴抓起桌上的鉛塊，用驗鐵石吸起大要鐵屑，竟發明鐵屑中混有細沙狀的硫黃殘粒。他驀地翻開牆上的《驗紋鏡利用圖》，背後用礬水寫著：「子時三刻，火德祠」。

「此子上月從南昌調京，」青禾向朱厚照低語，「其工坊附屬寧王旗下「十」字紋鐵器行。」她翻開《匠作戶籍冊》，指尖劃過王二柱的調京記錄，「南昌匠籍中，近三成匠人俄然改籍京師，恐非偶合。」朱厚照盯著匠人腰間磨損的「水禾」紋腰牌，牌麵「禾」字缺筆——這是寧王權勢的暗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