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陛下，韃子退向鷹嘴崖！」傳令兵的聲音穿透炮火。朱厚照望著滿山遍野的火銃手，俄然想起《天工開物·舟車》篇裡的「連珠火銃」圖示。「換「神銳銃」！」他大喊，「讓牛二虎隨隊驗槍，務必確保每支槍都過墨！」王巧兒點頭，回身時瞥見他腰間的「工」字火漆印，那是用她設想的燧發裝配熔鑄而成，紋路裡還凝著鬆煙墨的陳跡。她敏捷寫下一張便條，交由身邊的探馬：「槍管過熱，速換備用炮架」，筆跡力透紙背，帶著鬆煙墨的辛辣氣味。

楊慎聞言，向前半步躬身道：「陛下此舉，既彰工匠之勞，又立技術之重。若將驗墨之法編入《匠作大典》，後代必知本日之變，非獨君恩，實乃士技合心之果。」牛二虎雖不完整瞭解這些文辭，卻從楊慎的語氣入耳出尊敬，粗糙的臉上暴露渾厚的笑，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
雪粒子開端飄落，打在火銃的銅製部件上，收回細碎的響。朱厚照摸出版包裡的照片，女子的笑容在硝煙中仍然敞亮。他曉得，這場仗隻是開端，而楊慎與牛二虎並肩而立的身影，恰如《天工開物》中「工」與「士」的偏旁部首，終將在汗青中拚出「匠」字的筋骨。

遠處，王巧兒仍站在朱厚照身側，批示探馬通報指令，鐵錨紋銀簪在陽光下閃了閃。她望著滿山的「神銳銃」手，想起祖父在廢窯廠的日夜，那些被火光映紅的臉膛，那些刻進銅料的螺旋紋。牛二虎望著她的背影，雖不懂她眼底的龐大神采，卻曉得，當楊慎將匠人的辛苦轉述給天子時，他們走過的路，終究被瞥見。

鷹嘴崖下，韃靼兵的包抄圈正在收縮。朱厚照舉起望遠鏡，瞥見「明瞳」炮噴出火舌，錨形鉛斑精確射中敵陣。這門采取「鑄鐵鑲銅」法鍛造的火炮，射程比試鑄時遠了一段間隔，碎石混著鐵蒺藜砸進韃靼中軍。他俄然想起王巧兒的話：「霜花乃膛線冷凝之兆，是炮神的簽語。」現在春日的陽光中，炮口騰起的硝煙竟真如霜花般晶瑩，恍忽間似見王巧兒在窯廠調試膛線的身影。

中午，邊市的硝煙漸散，氛圍中滿盈著硫磺與血腥氣。牛二虎蹲在緝獲的廢銅車前，用鬆煙墨驗完最後一塊銅錠，鉛砂含量九成，硝石添補比例與《天工開物》中「毒銅混硝」記錄分毫不差。他昂首望向朱厚照，見天子甲冑濺滿泥點，卻笑得像個孩子，手裡攥著從韃靼人屍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