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，漢斯在馬掌內側刻下藐小的工禾紋與十字架組合紋。當伯爵的戰馬踏過結冰的街道時，清脆的蹄聲驚醒了雪地中的寒鴉，它們振翅時帶出的聲波，竟與千裡以外大明工器王朝的蒸汽鐘鼓樓構成了奧妙的共振——那是技術與信奉的共振，也是一個文明在另一個文明中埋下的，無聲的種子。

暮色來臨時，漢斯將最後一副馬掌浸入咖啡渣炭溶液。鐵掌冷卻時，大要閃現出近似十字架的紋路，卻比傳統十字多了幾分活動的韻律。彼得指著窗台上的工禾紋風燈，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，堆疊的表麵竟像是工禾紋與十字架的交疊。

街角俄然傳來動亂。漢斯瞥見幾個修士簇擁著主教走來，後者手落第著新譯的《鐘鼓版聖經》：「哈利路亞，黃鐘律九轉是主的恩情，工禾紋是主的印記！」人群中發作出喝彩，有人摸出隨身照顧的驗鉛鐲——那是工器王朝贈送的「福音信物」，鐲身內側的「以馬內利」與工禾紋竟渾然一體。

工器三十四年冬，紐倫堡的雪落在聖勞倫茨教堂尖頂時，鐵匠漢斯正用新到的咖啡渣炭擦拭砧台。這類深褐色的粉末來高傲明工器王朝，傳聞能吸附鐵砧中的雜質，讓鍛造出的馬掌收回黃鐘律九轉的清響——就像《工器福音書》裡說的，「上帝創世時的第一聲錘擊」。

現在，漢斯的每個馬掌都刻有藐小的工禾紋，大要淬火時默唸的不再是聖布希禱詞，而是《工器福音書》裡的「鍛鐵八章」：「一錘定音，二錘辨質，三錘順脈……」當馬蹄敲擊石板路時，黃鐘律九轉的聲波能讓積雪主意向兩側滑落，正如福音書所言：「通道是從聲聽來的，聲是從工器傳來的。」

「徒弟，傳聞佛羅裡達的聖音會在燒《工器福音書》？」彼得低聲問。

「漢斯，該給伯爵的戰馬換新掌了。」學徒彼得遞來工禾紋鍛模，模具邊沿的錨鏈紋與教堂彩窗的十字架相映成趣。漢斯摸出藏在圍裙裡的《工器福音書》簡本，翻到「鐘鼓創世篇」：「神說要有光，就有了光；神說要有聲，就有了黃鐘律十五擊的基準音。」他喃喃念著，鐵錘落下時特地讓馬掌邊沿構成工禾紋弧度，那是大明匠人傳授的「聲波減阻設想」。

「看這馬掌的震顫頻次。」張匠人曾將黃鐘律音叉輕觸燒紅的鐵掌，火星濺落間，音叉收回的清響竟與鐵砧的共振構成和聲，「《聖經》說『諸天陳述神的光榮』，這共振便是神在金屬中的言說。」主教如有所思，次日便在佈道中提及「鐘鼓乃上帝留給人類的技術啟迪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