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瑾的目光落在她鬢邊的鐵錨形銀墜上。八虎當中，他最顧忌這女子——當年她還是樂戶之女時，竟能在豹房宴會上舞劍唱《火銃行》，讓朱厚照當場賜她「赤金炮墜」。「娘娘談笑了，」他起家時膝蓋收回脆響，「咱家隻盼著巧兒女人早日鑄出「萬發不炸」的神炮，也好讓咱家在陛上麵前交差。」

劉瑾弓著背，蟒紋膝襴蹭到炭盆，幾乎起火：「娘娘可知，那些小賊把銅料熔了私鑄火銃，賣給蒙前人？」他從袖中摸出枚銅錠，上麵歪歪扭扭刻著「十」字，「這暗號，和客歲大同邊市的賊銃一模一樣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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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直門外廢窯廠，王巧兒正用墨鬥在炮管上彈線，忽聞劉瑾杖斃小寺人的動靜，竹筆在「工」字刻痕旁劃出斜杠。「張公公，」她將火漆塊按進銅模，「勞煩奉告陛下，「鑄鐵鑲銅」已試了四次，明日可試射。」

申時三刻，劉瑾在豹房見到朱厚照。天子正對著張忠帶來的「辨銅火漆印」發笑，火漆印在龍書案上投下「工」字暗影，恰如劉瑾蟒紋上的爪子。「劉公公，」朱厚照拋著火漆塊，「巧兒說，今後每斤銅都要「驗火漆、刻工名、烙年代」，你感覺如何？」

司禮監掌印寺人劉瑾跪在金磚上，蟒紋曳撒在晨光中泛著烏光。他垂首時，袖口暴露赤金火銃紋樣的袖釦——那是昨夜劉娘娘所賜。「陛下，」他聲音如砂紙磨過銅器，「非軍火局不消心，實是山西熟鐵供應不敷。」他頓了頓，眼角餘光掃過殿角的張忠，「傳聞尚工監有批呂宋紅銅？」

劉瑾僵在原地，蟒紋曳撒被盜汗滲入。殿彆傳來模糊的炮聲——是王巧兒在試射新炮。他俄然想起八虎結義時，張永說的「權如火，得控方不傷」。現在這火，怕是要燒到本身身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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戌時初刻，劉瑾回到私宅，馬永成、穀大用等七虎已在廳中候著。「哥，」馬永成搓著肥手，「尚工監搶了軍火局的銅，我們的「銅料買賣」……」

永壽宮內，劉娘娘對著琉璃鏡調劑赤金炮墜，鏡中映出劉瑾的影子。「劉公公本日火氣大，」她用金鑲玉鑷子夾起火漆塊，「竟在尚工監門口杖斃了兩個偷銅的小寺人。」

張忠盯著她小臂新添的傷疤，像條扭曲的火繩。「巧兒女人，」他抬高聲音，從懷裡取出個油紙包，「劉娘娘讓給你帶話：「火漆印雖好，可彆燙著本身。」」

「慌甚麼？」劉瑾灌下一口冷酒，火漆塊在喉間化作苦味，「張永帶了邊軍來京，明日就讓他去廢窯廠「監工」。」他望向牆上的「火德星君」繡像，那是劉娘娘送的，「再說了，那小娘子再能，也不過是陛動手裡的一枚棋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