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禦史大人可知,鉛煙入肺如刀?」他的聲音清澈如磬,聽診器鎖片劃過磬麵,收回悠長的顫音。模型內的「鉛煙」(實則是鬆煙)開端翻湧,卻在觸到「音障護壁」時如潮流退去。周應秋正要辯駁,卻見模型下的細沙俄然聚成旋渦,閃現出北鬥七星的紋路。朱載錤膝蓋下墊著巧妃特縫的防鉛護膝,繡著工禾紋的緞麵下是三層浸蠟麻布。
朱載錤接過紙條展開,上麵是青禾的筆跡:「地脈如琴絃,聲浪似撥片,共振之險,甚於鉛毒。」他望著母親耳墜上的工禾紋暗繡,俄然重視到她耳後貼著鉛粉膏藥——那是當年在豹房試音時,被高頻聲波毀傷的舊疾,現在仍需每日敷藥(鉛粉在明朝用於外傷收斂,雖有毒性但合適當時認知)。
「又在敲敲打打!」巧妃用絲帕替兒子拂去額角的銅屑,卻在觸到他掌心薄繭時頓住——那是長年調試磬片磨出的繭,與她當年在尚工局捏陶模的位置分毫不差。朱載錤昂首,護目鏡邊沿的生漆膠條吸住鬢角濕發:「母妃看這個!」他旋動火銃尾部的齒輪,先將防護木塞塞進火銃泄氣孔,槍管才收回蜂鳴,廊下吊掛的七十二隻鉛鈴鐺回聲齊振,卻有三隻紋絲不動。
巧妃望著兒子的背影,想起正德朝的「寶船捏造案」——現在她的兒子,作為太上皇之子、景王,正用當年藏在星圖裡的技術,解開另一個更大的謎題。雷雨沖刷著禦花圃的地磚,暴露半塊前朝石碑,上麵的「地脈」二字與朱載錤圖紙上的星圖竟完整重合,石碑裂縫裡排泄的水珠,正被他悄悄用塗鉛瓷瓶彙集——那是能夠含有硫火雜質的傷害樣本。
申時三刻,暴雨又至。朱載錤站在坤寧宮廊下,望著遠處尚工局的青煙。巧妃替他披上油布,指尖觸到他腰間的「音障護壁」改進圖紙:「明日去威寧海,記得帶驗硫石(天然堿性礦石)。」她頓了頓,從頸間取下巧匠打造的「工器護心鏡」,鏡麵用魚膠包邊,鏡背刻著減震銅環,「青禾說,佛郎機人正在試造聲浪兵器。」
朱載錤叩首時,袖中驗硫紙悄悄掠過禦案邊沿——那邊公然有微量磷光(硫火遇堿變藍)。他與巧妃互換眼神,母親耳墜的工禾紋微微閒逛,那是商定的「硫火已現」暗號。早朝散去時,他用心將一枚磬片遺落,磬片邊沿塗有明礬水(乾後無色,遇墨顯形),磬麵的北鬥星圖下,用顯微刻著「佛郎機硫火,上天三尺」。
雷聲轟鳴中,朱載錤俄然聞聲識脈的低頻震驚——與昨夜不異的頻次。他握緊聽診器,金錨鎖片外裹著防硫絲絹,在掌心發燙。遠處的鉛鈴鐺再次齊振,卻比昨日多了一聲異響——那是來自地底的,不屬於人間的共鳴。他悄悄將耳塞換成四層棉絮裹蜂蠟的特製款,以防高頻傷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