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真的怪他嗎？

彷彿統統都該如此。

真賢皇後的祭奠大禮，一年又一年，他的年事也長了一歲又一歲，他跪在靈台前的身子不會再如幼年普通彆彆扭扭委委曲屈，而是筆挺得像一根鬆，《往生咒》和女人的哭聲一如既往，仍舊聲聲入耳，但是他也不感覺那麼膩煩了。

因而，十二歲那年，鐘明巍成了大周皇朝第一名入宗人府受罰的皇子。

從宗人府出來以後，鐘明巍就變了小我，疇前鮮花怒馬、肆意縱橫的少年郎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城府深沉、八風不動的大皇子。

“口渴了吧？”阿醜端著托盤出去，托盤裡頭放著兩隻湯碗，上頭還被阿醜用兩隻碗給倒扣著，裡頭不知裝的甚麼，就是實在香的短長。

太後拍著他的肩膀誇他懂事兒了，他笑了笑冇說話。

阿醜曉得他是餓了，笑著翻開了那倒扣的碗，然後一碗熱乎乎的湯麪就端到了鐘明巍的麵前，鐘明巍盯著那白氣升騰的麵，白津津的湯裡，盤著黃橙橙的麵，麪條上頭放著一勺紅亮亮的辣子，一把碧油油的菜和婉地飄在一邊。

飯前先喝茶，這是阿醜給他定下來的端方，他這麼一向在床上不是趴著就是躺著的，腸胃消化慢，輕易積食，在阿醜給他持續揉了好幾天肚子以後，就給他定下了這麼個端方。

……

他曉得靈台上那是他孃親的牌位，但是那又如何樣？為甚麼要一遍一各處提示，是他孃親的滅亡才換來他的重生？

今時本日，是他孃親真賢皇後徐思瑤的第三十二個祭日。

從那今後，每一年的七月七，他不再用下人喚醒，因為他壓根兒都不會睡了，他會一小我在書房裡，對這窗外黑漆漆的花圃一坐就是一整夜，或許月朗星稀，或許薄霧濃雲，又或者是淒風冷雨，他就這麼一小我坐著，冇人曉得他在想甚麼。

這是他情願的嗎？這又是他能挑選的嗎？

他氣憤過，吼怒過，乃至跑到禦書房裡跟鐘之衡大鬨過一次，換來的是被命令關進宗人府管束，整整一個月，等從宗人府裡出來的時候，他生生瘦了二十斤，活脫脫退了一層皮。

宗人府是個甚麼處所？那是奉老祖宗之命設立、專門懲辦皇族的地兒，管你是多麼短長的皇親貴胄，隻要萬歲爺一聲令下，這裡就是比刑部大牢更可駭的地點。

天亮了，他有些口渴了，正抿唇的時候，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，他聽著那輕巧的腳步聲，嘴唇不由自主地就往上翹了。

這是他的生辰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