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前的謝藍河,隻是個剛被接回謝府的外室子。雖是回了謝府,但謝府端方大,他母切身份寒微,護不住他,而彆人小力薄,也成不了他母親的倚仗。母子倆在謝府受的屈辱,比他們在內裡時,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謝藍河冇有說話,此時他的心境非常龐大,偶然候,他也說不清本身究竟想不想報仇。他曉得安嵐當初是被動捲入阿誰旋渦的,換做是他,他也彆無挑選,以是……他說不上恨。而對廣寒先生,或者說是鎮香使白焰,那纔是殺死謝雲的真幫凶手。故他對白廣寒有恨意,但若細探貳內心,他對阿誰男人,也不但僅是恨,除了恨,能夠另有些佩服,有些尊敬,以及一絲道不明的,他不肯承認的懼意。
安嵐走回到桌子旁,坐下,給本身倒了一杯茶,悄悄喝了一口後,眼睛落在茶盞上,語氣悄悄:“令堂的環境你內心清楚,至於種蠱續命,你內心……怕是也一向都存有疑慮,不是能不能續命,而是續命勝利後,人還是那小我嗎?”
他如何能夠還活著?不但活著,並且還返來了!
而即便記得,誰又能抵得過這世事的變遷,人事的龐大。
謝藍河定定地看了她半晌,才道:“送客。”
謝藍河冷酷地轉過臉,看著窗外,待安嵐走出花廳時,他才道:“安先生還冇說,本日此行的目標。”
安嵐停下,似這纔想起來,轉頭看了他一眼,卻因他站在屋內的暗影裡,她隻看獲得一個虛影,因而頓了頓,纔開口:“也冇甚麼,就是但願天下無香那邊不管讓你做甚麼,你照做便是。”
謝雲是他的伯父,是開陽殿上一任大香師。讓他回到謝府,又讓他進入長香殿,並將大香師之位傳給他的人,是謝雲。謝雲大香師對他恩同再造,他不能受了這份天大的恩典後,對謝雲大香師的死不聞不問,不管不顧。謝府的人,謝雲大香師的先人,一向在看著他呢。六年了,他已經坐穩了開陽殿大香師之位,如何也該給出一個交代了。
當年兩位大香師鬥香境,無人清楚當時內幕,隻知過後謝雲大香師隕落,廣寒先生也跟著消逝,這等成果,算是宣佈上一代的恩仇落下帷幕。過後,他登上開陽殿大香師之位,對於天樞殿的新任大香師安嵐,他隻需堵截昔日交誼,不再與之來往,便算是給這份恩仇畫上一個真正的句號。為了謝府的好處,即便是謝雲的先人,也不敢再就此事置喙,而他,內心也能得以安寧。
而八年前的安嵐,也還隻是大雁山下,源香院內一個小小的香奴。無父無母,無依無靠,恰好因麵貌逐步出落,被香院掌事覬覦,同時還被香院的香使嫉恨,風霜刀劍嚴相逼。當時的她,要麼跪著活,像狗一樣,要麼過得比狗還不如,然後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