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陳家的吊頸索,要送往填海區新祭壇。"法師摘下儺麵,暴露王總秘書的臉,"林先生若想觀禮,記得戴安然帽。"
王總的笑聲俄然變調,他的脊椎破體而出,化作纏滿鋼索的鯨骨鞭。十二個抬棺工人齊聲唸誦竄改過的《送煞咒》,他們脖頸上的安然繩主動絞緊,勒出深可見骨的北鬥狀血痕。
桃木劍貫穿卦簽的刹時,混凝土祭壇俄然龜裂。二十八根鋼筋破土而出,每根都拴著個戴安然帽的靈魂。黑貓躍上塔吊鋼索,它的獨眼映出棺槨裡的本相——哪有甚麼吊頸索,清楚是把浸滿煞氣的洛陽鏟。
"閩南送煞要備三牲五果,你們倒是費事。"我踢翻供桌上的工程圖紙,暴露上麵血淋淋的七竅小巧心——恰是失落船工被剜去的心臟。
"申時破煞!"我揮鏟斬斷鯨骨鞭。黑貓的虛影撞向塔吊操控室,玻璃爆裂處飛出群刻著生辰八字的混凝土試塊。王總在鋼索間騰挪,他的西裝完整碎裂,暴露爬滿鎮海珠的胸膛——每顆珠子裡都囚著個守宮人靈魂。
"寅時煞重!"我將銅錢按在樹根血口。送煞步隊俄然加快,鋼索摩擦聲裡混入鐵鏈拖曳的異響。拐過祠堂時,棺槨上的工程編號在月光下重組,拚出"永樂九年"的篆體字樣。
"卯時潮退!"我扯斷纏在手腕的紅繩,繩結處七枚銅錢飛射而出。黑貓的斷須俄然暴漲,在鋼索上結出北鬥狀符咒。當銅錢嵌入符咒七星位時,全部填海區的空中閃現出赤色潮汐紋——恰是被混凝土覆蓋的原始送煞線路。
銅鈴在半夜炸響時,我正站在陳家老宅的天井裡。七盞倒扣的羊角燈俄然立起,燈油在空中蜿蜒出北鬥狀的血痕——這恰是閩南"送肉粽"的起煞征象。黑貓的獨眼映著屋簷下的麻繩套,那邊本該懸著煞主的隨身物,現在卻吊著個纏滿工程圖紙的稻草人。
填海區的新祭壇是混凝土澆築的星宿陣,陣眼處擺著台塔吊改裝的絞刑架。當鋼索棺槨被吊至半空時,我嗅到了熟諳的沉香味——這是要拿當代機器複現"懸海祭"的禁術。
當第七枚銅錢嵌入貳心口的奎宿位時,全部填海區響起寶船淹冇的哀鳴。混凝土祭壇化作飛灰,暴露上麵真正的送煞海灘。黑貓用最後力量將我推上青石板路,它的斷須在風中凝成父親虛影:"走煞路,送真煞..."
"本來真正的煞物不是繩索..."我接住墜落的洛陽鏟,刃口沾著的不是泥土,是固結成晶的煞氣,"是你們挖穿地宮時沾的怨念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