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趕了三天三夜，第四天午後，來到保定府易縣山區。除了下車撒尿拉屎，小庚未分開過馬車半步。葉克難一樣憋屈，堂堂六扇門傳人，大清國警界精英，弄得像《水滸》裡押送放逐犯人的公差。

德租界將滅門案作為嚴峻案件措置。遵循不平等條約，中國當局在租界內無司法權。幸虧有攝政王的手書，葉克難帶走了獨一的目睹證人，仇小庚。

“對這孩子好些，他聰明透頂，彆委曲了他！對了，這是給孩子的信。”葉克難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，塞到秦海關手中。他放下男孩的皮箱，轉頭往外奔去。

“你射中必定要去的處所。”

前人說，父母在，不遠遊。現在，仇小庚的父母已不在了，便要天涯孤旅？

秦海關雙腳發軟，喚出這日思夜想的名字，細心打量男孩的臉――這骨架，這表麵，這眉眼，特彆目光裡彈出石頭般的倔強，果然跟本身是一個模型裡刻出來的！

二十四歲的葉克難，怕本身聲音太年青，被誤以為寺人，用心把嗓門壓粗，說話也冒了幾個臟字兒。

從昨晚起，這個男孩的運氣就完整竄改了。

顛末西總布衚衕西口，劈麵有個大牌坊，四柱三間七樓寬近五丈高兩丈，東西高出東單北大街。仇小庚在牌坊下繞了兩圈，看到漢文、德文以及拉丁文，竟是光緒帝公佈的報歉書，為庚子年在此處遇害的德國公使克林德致哀。

地大物產博。

於斯萬年，

這裡是你真正的家，射中必定之地。

仇小庚諦視窗外風景，大平原上麥子長勢正旺，白楊樹在驕陽下烤蔫了，大雁從太行山飛向渤海。

衝出墓道時，葉克難竟對這孩子有些不捨：小子，我的任務就是將你送到親生父切身邊。仇家滅門案後，內裡的天下，對你來講都太傷害――隻要躲在皇陵地下，才氣避開那些刺客。

唱我帝國歌！

墓道兩邊點著燈，與設想當中分歧，並非筆挺深切，而是螺旋形彎曲折曲的。盜墓賊若想挖到墓道口，絕非易事。走到第一道墓室門前，兩塊重達千鈞的青石板，各雕一尊菩薩立像，形狀一男一女，男的威武雄渾，女的慈眉善目，都是絕世佳構。跨過墓室門，葉克難的右手在顫栗，仇小庚卻並未惶恐。第二道門，仍然兩尊菩薩，唯姿勢略有分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