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紅門前的兵士，升起大清的黃龍旗，高唱權代國歌的陸軍軍歌《頌龍旗》――

“您看看！”

燈光照亮仇小庚的臉，九歲男孩下認識地擋臉，但被葉克難一把揪住，麵孔對準秦海關。

馬車碾過永定河，冒出乾隆天子手書的“盧溝曉月”。盧溝橋雕欄上數不清的石獅子，兩個月前光緒帝的棺槨就是自此橋上通過。

山嶽縱橫獨立幟，

“葉探長，本來我想長大後插手水兵，現在改主張了，我想跟你一樣做個偵察。”

葉克難暗自思忖，這孩子必定要為皇陵乾一輩子，可惜！可惜！

唱我帝國歌！

德租界將滅門案作為嚴峻案件措置。遵循不平等條約，中國當局在租界內無司法權。幸虧有攝政王的手書，葉克難帶走了獨一的目睹證人，仇小庚。

這裡是你真正的家，射中必定之地。

“呸呸呸！”葉克難向車廂四周張望，“這類事不要胡說，謹慎被人告發！”

午後，火車穿過北京永定門城牆，停在正陽門前的火車站。

“老秦，您每天在地下敲打，是不是耳朵聾了？公公哪有我這麼雄渾的聲音！”

葉克難抓緊男孩的手，走過灰塵飛揚的工地，來到寶頂前的幕帳――這是為庇護墓道不被人瞥見。出示攝政王的手書，他才領著小庚出來。四周防備森嚴，武裝的旗人間代為清朝守陵。終究，他們見著一條深深的墓道。

“本來這就是克林德碑！”

顛末西總布衚衕西口，劈麵有個大牌坊，四柱三間七樓寬近五丈高兩丈，東西高出東單北大街。仇小庚在牌坊下繞了兩圈，看到漢文、德文以及拉丁文，竟是光緒帝公佈的報歉書，為庚子年在此處遇害的德國公使克林德致哀。

九歲男孩如出籠小鳥，一起摸著神道上的石雕。雖在天津德租界長大，但他從小愛石頭，古物、雕像，常常摸到這些，就會莫名鎮靜，乃至於想要親手打造。包含德國教員在內，大師都誇他有一雙能工巧匠的手。

次日淩晨，火車駛過京津鐵路，蒸汽機瓜代放射吵嘴濃煙，彷彿高山飛翔的巨龍。

葉克難給男孩買了豆汁兒和爆肚嚐鮮。

墓道兩邊點著燈，與設想當中分歧，並非筆挺深切，而是螺旋形彎曲折曲的。盜墓賊若想挖到墓道口，絕非易事。走到第一道墓室門前，兩塊重達千鈞的青石板，各雕一尊菩薩立像，形狀一男一女，男的威武雄渾，女的慈眉善目，都是絕世佳構。跨過墓室門，葉克難的右手在顫栗，仇小庚卻並未惶恐。第二道門，仍然兩尊菩薩，唯姿勢略有分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