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采之聲戛但是止,卻也止不過一息,便又聽有人笑道:“娘子憐我們賤人窮酸,美意讓著我們,可惜我們便現在追去,隻怕也來不及了。”
我笑道:“她騎的馬最好。”
母親欣喜道:“短短月餘,你能學成如許,已是極好了,不必妄自陋劣。朕當日習騎馬,學得還未有你這般快呢。”說完像是想起甚麼,捏捏我的耳朵道:“前次驚馬以後,你阿耶給你選了一名教習,讓你好好學騎術,你卻推三阻四,五六日纔去校場一次,嗯?”
我內心有些想頭,用心道:“如果平常,當然不能這麼看,但是本日之情境,以馬觀人倒是最好的了。”
比試的主張是母親出的,她卻看也不看場中,隻低著頭,撫著我道:“你說說你是如何猜到的,若言之有理,便賞,若隻是胡亂猜的,不但不賞,還罰你去抄佛經去。”
說得母親麵露得色,一手舉著球杆,一手勒著韁繩在球門四周逡巡來回,扭頭笑向這麵道:“一群促狹鬼,球不好好打球,隻曉得說好話哄朕!”
祖父與父親對後宮束縛都頗嚴,因彆的頭民風固然垂垂奢糜,宮中奉侍禮節卻還是鬆散,這些女官們至大不過五品,平日隻得穿淺緋,大凡女人,對衣裳金飾不免固執,聽母親說賜紫衣,個個都麵前一亮,躍躍欲試起來。
我聽母親的意義,這團兒立的功倒像是有些不成告人似的,不由多看她一眼,這時團兒已搶到鞠球,揮動著球杆運球而來。她擊球的技能顯是不如母親的,卻勝在年青矯捷,勾勾帶帶地將球運參加邊,上馬捧好,箭步行到母親跟前,高舉鞠球跪定,笑道:“賴陛下天恩,妾幸得此球,不求犒賞,隻求陛下福祿齊天,千年萬載,永享聖壽。”
我側躺在她懷裡,麵朝外看著場中世人似真似假的爭奪,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,演出得真是恰到好處,那團兒想是新近得寵的人,她所到處,旁人不是冒充失杆,便是俄然誤勒了韁繩,直叫她橫衝直撞,如入無人之境。我看得無趣,打了個哈欠。撇嘴道:“旁人騎的都是外廄的馬,隻要她一小我騎了內廄的禦馬,誰敢和她搶?”
母親似有所覺,挑眉道:“是麼?”卻偏不肯詰問。
我聽這話,才留意向此人看去,見她與婉兒差未幾大,樣貌倒也中等偏上,小圓臉,皮膚潔白,與母親說話時歪了頭,很有幾分天真美麗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