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心負氣道:“也冇甚麼完不完的,再說一萬次,他也是我的表兄,阿孃遠親的侄兒。我們是一家的親戚,做了甚麼都是阿孃的臉麵,還是不傷和藹罷。”
母親斜著眼看我,我辯白道:“本來是飽的,到了阿孃這裡又餓了,總感覺要吃些甚麼纔好。”不知不覺間,又把平時對父母撒嬌時那種蠻不講理的嬌憨語氣帶出來,乾脆胡說八道道:“是我不好,現在大旱,母親躬行儉仆,我卻吃這麼多…”被母親一瞪,便住了口,向前爬了幾步,跪在母親跟前,不住拿眼瞟她。
我躊躇再四,還是謹慎翼翼隧道:“承平才疏學淺,不敢妄加群情。”
翻開看時,精美的有一羊隻取四兩的靈消炙、醃櫻桃堆製的紅虯脯,粗暴的有羊臂臑、鹿肉,酒有凝露漿、桂花醑,茶則有綠華、紫英,點心是各色酥酪和糕團,飯有湯餅、胡麻餅,最可貴是另有很多柿子、橘子、梨子、韭菜、芹菜、蕪菁、菘菜、芋頭、蓮藕之類的蔬果。
婉兒不慌不忙隧道:“陛下忘了麼?本日周國公進食。”
武敏之惶恐著退出去,尚食要將他進獻的吃食也一併撤走,母親卻指著那道紅虯脯並幾樣酥酪道:“這些留下,其他都拿出去,給幾位相公各十盤,許敬宗大哥,將果品分一半給他,餘者視品級以次分與殿前諸官。”
內裡傳話,未幾時便見韋歡同兩個宮人、兩個寺人彎著腰出去,韋歡想跪在前麵,母親卻直接點名道:“韋四。”
母親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,在我額上、脖頸、手上都探了一番,肯定冇有發熱,才向婉兒道:“這會兒有甚麼吃食?”
母親明顯瞧見了我的窘態,停了箸,對我招手道:“兕子,過來。”
母親頓了頓,方道:“把上官秀士的詩謄好。”
婉兒便向門口的宮人一看,早有人出去,未幾時出去,卻開著側門,武敏之引著很多尚食的人魚貫而入,擺上很多小幾,將方纔的食盒提籃全數翻開,內裡的東西一樣樣地端出來——每個食盒中都置有小爐,爐上再置菜肴,是以一盒隻能放一兩樣,而武敏之所進獻之菜肴點心酒水計有百餘種,光食盒便有六七十個,戔戔一餐,卻擺了足足一室之地。
母親道:“給上官秀士也設一席。”將她留下的幾樣東西分了一半給我,一半給了婉兒,我們兩謝過聖恩,各自入坐,略用了幾口,才聽母親淺笑道:“兕子方纔似有話未說完?”
母親歎了口氣,道:“朕準你本身考慮本殿人事,是讓你本身學著嚴明獎懲,將端方立起來,不是叫你一味率性用情,放縱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