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明德彈完一節,又換了幽婉的《拜彆難》,獨孤紹便順為悵慢之舞,崔明德不等她舞完一段,轉而又奏起《劍器子》,獨孤紹恰舞到我案前,便以雙箸為劍,改作劍舞,兼以胡旋,迅疾不凡,崔明德見她作了胡旋,動手愈發輕巧,本來還看得出撥的是幾弦,垂垂的指尖隨風變幻普通,隻知在其間來回,卻不知究竟落在那邊,獨孤紹輕笑一聲,亦回裾轉袖,身似疾影,舞旋蓮花,我本來要去夾菜,卻又看得忘了,一雙銀箸懸在半空,待聽錚然絃斷,才如夢初醒,忙要鼓掌喝采,不覺落了掌中之箸,不及羞惱,卻聽擺佈也傳來幾聲悶響,本來不止我一人看得出了神。
我難堪地一笑,倒了一杯酒,遞給崔明德道:“二孃為曲,殆為天音,這阮鹹乃是凡品,接受不了這等仙樂。”
我還是頭次宴請朋友,冇有父親、母親、李晟、李睿攪局,場麵既輕鬆又歡愉。
韋歡俄然用力咳了一聲,我略一怔,才知本身又辦了傻事――獨孤紹方纔贈我的馬鞍鑲嵌的也是七寶,我再送把七寶短刀歸去,一來一往,倒顯得不肯欠她情麵似的,但是話已出口,又不好收回,便也隻好厚顏一笑,幸虧獨孤紹竟頗見機,笑嘻嘻道:“我平生最喜兵器,多謝公主厚意。”說著如男人般對我一拱手,獨自歸去,崔明德亦淡然退席,我長歎一口氣,不大美意義地去看韋歡,韋歡趁著冇人重視,對我暴露一個“早知如此”的神采,又頓時恭恭敬敬地端著托盤,隨我回座,我見她這表裡不一的調皮模樣,不知怎地,內心竟有些瘙癢似的,滿內心又體貼起韋歡的胸器形狀來――不知等她長大幾歲,比起獨孤紹來又如何呢?
崔順德不悅隧道:“二孃又不是教坊中人,酒酣宴樂,一曲掃興便可,豈是鮮卑兒可隨便使喚的?”
韋歡低聲回道:“她們一個跳舞一個吹打,忙活這麼大一場,你這仆人不想著如何號召,卻隻顧著人家標緻!”
崔明德應我之請,撥起阮鹹,韋歡便悄悄向我道:“獨孤紹纔出了風頭,崔二必也要矯飾一番。”話未說完,果見崔明德十指翻飛,奏起一曲《千秋樂》來。
我見獨孤紹這模樣,心不覺砰砰地跳,順手就去握韋歡的手,低聲道:“阿歡,獨孤紹真標緻。”
崔明德看都不看她一眼,手指輕抬,樂聲自指尖纏綿而起,倒是一曲《簪楊柳》,獨孤紹麵露淺笑,款扭腰肢,振袖而舞,真好似楊柳隨風般舒緩安閒,又似落花繞樹般綢繆纏綿,滿座見此,無不淺笑喝采,我也扯著韋歡的袖子道:“我隻當十六娘是豪放大氣性子,想不到她竟也能為此和婉之態。”又見獨孤紹反身折腰,那一片酥胸如白雪般倒在麵前,竟有些臉紅起來,低頭看了一眼本身,掖了掖衣衿,又羨又妒隧道:“我這輩子約莫也長不到如許罷。”